毕业还没来得及伤感,我就从哈尔滨的那所大学,乘坐火车,去往北京。当我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背着一个大背包,站在中式建筑的北京站的大广场上时,我多么想大声说一声,北京我来了!一切就这样开始了,我打电话告诉爸妈,我已经到北京了。爸妈说他们正在帮我联系看是否有老家人在北京,有老乡在,凡事有个照应。再有就是对我独自一人在北京的忧虑,只能是一再对我说不行就回家考公务员。我唯唯诺诺地应对着,一边开始对新奇的北漂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兴奋。

7月,北京的中午,太阳像北方汉子爽朗性子一样,毫无遮掩地展示自己的热度。空气中仿佛夹杂着一团火,在人潮汹涌的北京站,这团火越烧越旺。我开始计划着我接下来的安排。我想,我必须首先找个旅馆住下来,我看着公交站牌,惊喜的发现729路车有到前门的那一站。我选择先去那,因为在我大三暑假的时候曾跟寝室的哥们儿来过北京旅游,我们一直住的宾馆是在那附近,对那一片相对熟悉。那时候,我们一开始在一个破旧的宾馆住着,跟老板砍价,砍到每晚50,住7天。但第一晚就睡着非常难受,被子和褥子的湿气,好像一大群虱子一样,刺挠着身体,让人难以入睡。半夜的时候,还能听见老鼠打架的声音。第二天我们就选择了退房,找到了一个儒家连锁酒店,双人间180元,我们俩平摊房费,每人一天90元,一顿免费早餐。这还是因为住7天,才优惠的价格。不过现在的我,可没有这种想法住这种宾馆。我身上只揣有1000块钱,所以我决定去那家50块钱一晚上的宾馆。

然而,很明显我高估了自己的记性和方向感,坦白说,我近乎是个路痴。在前门,我不仅没找到那家酒店,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身处前门的哪个地方。就这样不知所措的从下午走到了夜晚10点多,我突然在一个小区的大门上发现有“出租地下室 的大红字。我怀着刚到社会上,青涩而又胆小的心情,走进小区,并按着上面指示的路标,走下了楼梯。我既好奇又忐忑,从小到大,我感觉自己是个很胆小内向的男孩,在陌生人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尤其在女孩面前,一交谈就容易脸红。这也是我为什么来北京的原因之一,我希望在脱离父母的庇护之下,能够独立成长起来。一下地下室,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迷宫,里面虽然只有一条走道,两边却挤挤挨挨地排了许多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这也许就是久不见阳光墙壁和木质门板散发的霉味吧。在大概中间位置,还有一个洗漱池。旁边站着一位穿着背心的年轻女孩。我也终于找到了像是房东的房间,于是,上前问了一下,“您好,您这有房间租么。 房东打量了我一下,慢悠悠地对我说:“没有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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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着问:“哦,你这边租房大概多少钱。 他说:“700百到八百左右。 我一下子懵了,这地段租房太贵了!从地下室出来,走了很久,都没看到有租地下室的。这时,我带着两大件行李,又刚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上下来,我觉得我必须找个旅馆好好休息。所以我终于还是放弃了寻找那个五十块钱旅馆的想法,找了一个半地下室的旅馆里住了下来,一天80元,也算是非常便宜了。在旅馆里先洗了个澡,看了一会儿电视,马上就入睡了,那一晚睡得很香,我似乎都能听见我粗重的鼾声。第二天我蹭到将近12点退房的时候,才出来。

我茫然地走到一个小的休闲广场上坐下,把北京地图摊开,想找找自己该怎样在北京的哪个地方落脚。可是,面对一张能把人半身遮住的北京地图,我不知该去往何处。来之前,上网查了一下北京的租房情况,介绍最多的是北京唐家岭蚁族聚集区,那边的公寓房租金大概在450左右,这是每一个北漂人普遍能接受的价格。可是到现在已经开始拆迁了,许多北漂人都从那搬出来了。所以,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感觉只有地下室的价位能够让现在的我负担的起。可是,现在又应该在哪找地下室?休息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我决定继续走,也只有继续出发,才能找到出路。这时的我只是感到生活是如此新鲜刺激,丝毫没有感到自己拖着行李是多么的艰辛。我感到自己足够年轻,能够承受起这些劳累,并且也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在大学里实在是感觉到了生活的空虚和乏味,而现在的生活似乎才是年轻人应该过的生活。

不知走了多久,我站在一堆人中间,发现那是一个公交站点,我随意地看了一下公交站牌,看到了34路公交站牌上写着“北京工业大学 这一站,突然间想到自己在网上看的,许多考研的工作的人都大概在北京大学附近找租房,那边的房子一般都便宜,虽然挺多都是床位,不过我感觉租户素质应该都挺高,大不了再过一回大学寝室生活。刚有这个想法,34路公交车就开了过来,我也凭着这个想法,上了34路公交。车上人非常多,我带上去一个大箱子,占了将近两个人的位置,并且其他人还不好走动,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售票员问我去哪个地方,我说我去北京工业大学站,她收了我1块五,又给那个大箱子加了一块钱的票,我无话可说,心里只想着赶紧找到一个地方住着,至少出门不用再拎着这个大箱子了。七月份的北京,艳阳高照,车上人挤人,即便是开空调,我的前胸后背还是大汗淋淋,还得时刻保持着一个站着护着行李箱的姿势。坐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到了北京工业大学这站。从老远就看见这所大学,校园的建筑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大学。只不过这个时候正好是暑假,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在校园附近走了半天,还是感觉一筹莫展,因为这一片,除了小区,没有其他的房子——楼房现在我是绝对不敢想的。我不打算再到别的地方去了,因为毕竟是在大学附近,物价可能相对于其他地段会低点。但举目无亲之下,我惟一能依赖的只有网络,我决定在附近找个网吧查询一下。找了半天,才在附近找到了一个网吧,我在百度上打“北京工业大学租房 关键词,出现了许多小区的楼房租房信息。月租价格大概都在1000元以上,高得有四五千。不仅如此,它们的付款方式大都是押一付三,一次性你得缴四个月房租的钱。

找了很久,才发现这一片也有地下室可以租,月付。我一向都不太相信网上的东西,所以我没有记上面的电话号码,而是按着上面的地址实地去看一下,以免上当受骗。上面的地址是双龙南里小区62号楼,去了以后发现是小区物业办公地,于是没有进去。但我确信这个小区应该有地下室,于是我在小区内仔细搜寻,发现153号楼的一楼有块木板,上面写着“地下室出租 四个字,我盯着这个四个字,犹如在大沙漠中看见绿洲一样兴奋。但随即又犹豫起来,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骗局,我的这种多疑,不仅是性格使然,也是我从网络、书本等文字中,对这个社会非常灰色阴暗的联想。但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时间不早了,如果再找不到住的地方的话,我只能选择住旅馆了。我摸了摸身上的钱,800多点,我现在还没有工作,也许还将在很长时间内才能找到。不得已,我只能鼓起勇气,走进地下室,如果不是有电灯的话,这里白天也将是一片漆黑。外面是30多度的天气,在这里也就15摄氏度。刚走到地下一层拐角处,就是房东的办公室。我敲了一下门,走进去,镇定地问了一句:“您好,您这有房出租吗? 一个中等个,偏瘦带着眼镜的男的,用着明显南方口音对我说:“有,你想要什么价位的,我们这边有300-800价位的房子。不过负一层的房子都租出去了,负二层有间房子350,8平米,你一个人住么。 我说:“对,就我一个人住。 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终于找到了落脚地了。于是,他领我又下了一个楼梯口。相比负一层,我感觉负二层急促了很多,那股霉味更加浓烈。他把350元的那间房子打开,我发现,以前我对于田地、房间大小真的一点概念都没有,8平米的房子,放进一张床以后,也就只有挤下两个人的空间,没什么可活动的空间了。我看完以后,想再看看房间,他寻么我一下,然后对我说:“我们这楼道底下有个仓库间,以前有对夫妻在那住过,现在搬走了,你如果住的话,180。 我听后动了心,让他领我去看。这间房子正好是在刚才下楼梯的拐角处,一间长方体的房间,几块拼凑在一起的木板,正好夹在狭窄的两面墙之间,底下横着两个长条凳支撑着。剩余的空间内,还好有一张破旧的电脑桌。电灯泡还是瓦斯灯泡,泛着橘红色的暗光,这里只有灯光,绝对看不见阳光,也就是说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一进屋里,都得开灯。我比较了两间房间,感觉两个地方都差不多,一个人住的话180的更合适,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间。马上上楼交了180的房租和50元的押金,他给我开了一张押金条和房租收据,并要了我一张2寸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说是为了办暂住证。

终于我在北京有了第一个落脚的地方,我赶紧把拎了一天的大行李箱靠在了门后的墙上,我简单清理了一下垃圾,把毕业后带过来的蓝白花格床单、白色被套放在了床上。然后去附近的京客隆超市买了许多生活必需品,还狠心地花了99块买了一件特价夏天丝被。回来已经天黑了,北京夏夜,没有我老家南方丘陵地带那样燥热。暖风袭来,霓虹灯闪烁,汽车川流不息,陌生的人群在我面前闪过,那一刻我居然没有感觉到在城市中的孤独和寂寞,居然是有种成就感和新鲜感,那是对自己独自在北京落脚的成就感,是对未来充满了新鲜的期待。从小到大,我至始至终都是被别人管着,在家是父母管着,在外面是学校管着。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很听话老实的男孩,但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成熟,即便是上了大学,我还是感觉我所了解的社会知识实在是太少了,读书生涯让我成为了典型的书呆子,我始终不自觉的流露出对书本知识中宣传的所有高尚道德的推崇,即便社会本不是这样,社会需要你去改变。叛逆从一开始就埋藏了,我来北京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想靠自己活在这座城市中,我其实是在与父母,尤其是与我的父亲作斗争,我想在他不可控制的范围外,寻找自己的人生价值。所以从上大学开始我就没有想家的感觉,因为我一直想摆脱自己对家的依恋。

我用带过来的四本书,《红楼梦》、《现代文学三十年》、《当代文学史》、《古代汉语》,叠成了一个零时的枕头,没有床垫,直接在凹凸不平,有豁口的木板床上铺上床单,把刚买的丝被,套在大学时的白色大被套里,把脸盆、洗脚盆、牙膏、牙刷放床底下。就这样,我在北京扎根了。拿起手机我很满足地想给父母打电话,却发现地下室里面没有信号,我只好出来,在楼外打电话。我兴奋地给父母打电话说:“我在北京找到地方了,地下室180,你们放心吧,我会马上找工作的。

父母却问了许多关于地下室环境的问题,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事,这不刚来北京嘛,再说,这里还住了很多人,别人能受得了,我也可以。 父母也不再担心什么,只是在最后还是重复了那句话:“实在不行,回来考公务员吧。工作稳定啊,一辈子不用愁了。

我笑着对父母说:“年轻人就想着稳定不好,我是汉语言文学毕业的,一直也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北京是中国的文化中心,我在这边机会多,我想从事我喜欢的事业,希望你们能支持我。 父亲也只好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行吧,你大了,自己好好闯闯吧,父母都是大老粗,在北京也没有熟人,一切都得靠自己。

我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到如此解脱,因为我之后的每一天,都得靠自己活着,我已经顾不得孝敬父母了,因为在我卑微地思维里,我什么时候靠自己活着,才是对父母在尽孝。我也十分期待自己能够第一次真正为父母尽孝,不再管家里要钱。我在我亲戚同辈间,是第一个考上本科的大学生,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有任何成就感,因为我知道我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我从初三到高三那几年,逐渐封闭自己,几乎让自己得了自闭症。并且我还复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考试做题上去了,麻木的生活以至于让我在接到录取通知书后,都没有任何兴奋感。

到后来的大学,过着的是养人的生活,养到最后,自己都感到对父母有种负罪感。父母花了如此多的钱,而我却没能成长起来,反而在室友的带动下,迷上了各式电脑游戏。不过大学生活说荒废,其实也是在挣扎着。我没有像“好学生 一样一心扑在学业上,争取各类奖学金;也没有像“差学生 一样痴迷着网络游戏,我能独自一人在图书馆里呆上一天,也能拿着MP4,看着庞杂的各类小说和一些不入流的文艺气息很浓的电影电视剧。所以此刻的我无论多么辛苦都会很乐观地面对,我记得那句话: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大学让你无忧无虑,现在就得让你吃苦了。那天晚上,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我实实在在地在睡了一个安稳觉。就这样,我带上插在MP4的耳机,听着许巍的歌曲(那是我临毕业前特意下在MP4上的,因为我感觉许巍作为一位北漂歌手,唱出了许多漂泊者的心声),度过了在北京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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