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安排 我第二天又来到了那间古董铺 花姨给我在二楼安排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让我住下 然后给了我一*作安排表。
这*作表看来有些年头了 用十分娟秀的字体写在东巴纸上。
一、早上八点开门
二、打扫卫生、擦拭桌椅
三、接待客人 出售古玩
四、登记来客信息
五、赶走讨厌的家伙
六、需要的时候出外勤
七、晚上六点关门
从头到尾读完这份表 我有种不小心应征了夜总会保安的感觉 这么儿戏的工作安排 看来这铺子还真是用来打发时间的。
“在没有工作的时候你可以在大厅里看看书之类的 想要做好这份工作 我建议你好好充实下知识。”花姨这样跟我说。
总的来说工作清闲工资也合适 还包吃住 就算我没坐过牢这里的环境也非常令人满意了。我当天就收拾行李搬了进去 忙了一两天尽可能安排妥当以后 对这个新环境也慢慢熟悉起来。
这所房子一共有四层 地下还有一层。地下室是王甫名的工作室一类的地方 第一层的总的来说是花姨的住宅 只是把客厅用来待客而已。第二层、第三层除了我住的那一间其余的空间全用来摆放完全合法的待售古玩。第四层是王甫名的卧室 只是我没找到上去的楼梯 好像是有一部小小的电梯从地下室直达四层。
说实在的 王甫名并没有先前所说的那么难相处。他生活很有规律 每天早上七点时就坐在一楼的大厅里看报纸 上午就在工作室里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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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休时就见不到人了 等到下午又会带着一副梦游的神情走来走去 喃喃自语。有时 他把整天的时间都消磨在工作室里 偶尔也步行到潘家园、琉璃厂一带。几个星期过去了 我对于他这个人的好奇心日益加深。我发现每日三餐都是由附近的东交民巷饭店送来的 装在清雕花食盒里。我头回知道东交民巷饭店还送外卖 也是头回知道他们连小笼包、烩面、香茅草烧小排都有得卖。他还对报纸上各种有关文物、艺术的信息很感兴趣 总会把感兴趣的文章小心的裁下来 分门别类的贴到各种文件夹里去。
他并不是在正统地研究艺术 在我看来他只是对某些野史或者传说非常着迷 在一些稀破古怪的知识领域以内 他的学识异常的渊博 但我却从来没在书上看到过。肯定地说 如果不是为了某种一定的目的 为了某种充分的理由 一个人决不会这样辛勤地工作 以求获得这样确切的知识 在细微末节上这样花费精力。
我一直都很想问问他到底是靠什么谋生的 在我来的头几个星期只有几乎没有什么人来买古玩 倒是有不少人被直接被他引到了工作室里交谈。这些人来自社会上各个迥然不同的阶层 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有的是穿着时髦的少女 有的看起来像街边的小贩 身上带着一股烤红薯味 还有些时候来找他的是穿着制服的警官。
不过少问多干是古玩行伙计的职业素质 我把内心的疑惑按下 继续做安排给我的活计。
这时走进来一个老头 装模作样的浏览古玩。
古玩行很少有主动揽客的 都是先观察客人 看看他是行家还是肥羊 然后再估摸着怎么下刀。有些肥羊你招呼的越热情他越是觉着你要坑他 不如等他挑好了 然后再跟他讲行情 最后再亮价钱。
我一看这人就不是来买东西的 心思根本就不在货上 什么东西都是打一眼就完 根本没有仔细瞧瞧的意思。
过了一会老头也觉着不自在 就过来问我：“小伙子 你们这收古董不啊。”
“收 老爷子您有好物件啊。”
“你给瞧瞧我这个。”说着老头从怀里捏出一个红布包 展开来是一枚镶着蓝宝石的金戒指。
我拿起来仔细瞧了瞧 环体很厚重 不像是西方的样式 倒像是中国古代的样式。
“这可是唐朝的戒指 在我家传了好几代了。”老头见我皱眉赶紧说。
戒指这个东西 在中国古代是有的 不过多带有胡族性 中原人很少把它戴在手指上 更多是把它作为礼品信物一类 就像清朝的如意一样。这种东西发现的很少 现在市面上流转的也都是玉扳指一类 唐朝金戒指？我实在是拿不准 只有去找东家瞧瞧了。
我领着老头下到工作室的时候 王甫名正在给一盆灵芝浇水。
“你打算卖多少？”王甫名拿起放大镜看了一会问。
“10万。”
嚯 这老头可真敢要 这么冷门的东西极难出手 肯收的人不多 更别提收这么高的了。
果然我见王甫名嘴角一扬 “5000我要了。”
老头一下子火了 “这可是唐朝的东西 5000怎么能卖！”
“唐朝？”王甫名一下子乐了 “修之你来看 这宝石是什么形状的。”
“这是……纺锤形吧。”
“是纺锤形不错 这个学名叫榄尖形切割术。知道‘我死之后 哪管洪水滔天’是谁说的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是路易十五。”
“对 榄尖形切割是路易十五见到他的第二任情妇 ‘洛可可的母亲’蓬巴杜夫人的迷人微笑得到的灵感 才有了榄尖形切割。我承认指环是唐代的 样式古朴厚重 在唐朝一般是把指环结置于衣带上 仔细看这个指环内侧还有不太明显的衣带磨损痕迹。但是上面的宝石是后来嵌的 这种残次品也好要10万？”
老头被拆穿非但没有恼火 反而换上了一种奸猾的表情 “王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这枚指环只是个见面礼 就送给王先生了 我们东家说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会有很多。”
王甫名一挑眉说：“我巴巴的占你这点便宜吗 只要东西有趣我就要 修之 去找花姨给他拿5000 送客。”
那老头连称不敢退了出去。
等老头走了王甫名还有些不忿 “这老东西 离开八丈远就闻到一股土渣子味。”
我一惊道：“你是说他是盗墓的。”这辈子我是一点也不想跟盗墓的打交道了。
王甫名一下子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 他这把岁数给人看坟还差不多 盗不了墓喽。最多是个掌眼卖货的。”
“那咱们买下这个 会不会……”
“你想太多了 古玩这东西吧只要不是太烫手 谁都难说清楚你这是盗的还是传的 更何况我把太烫手的东西都借给博物馆展览了。”
“借给博物馆？”
“对 借给博物馆的要么是太扎眼 要么是保养起来很有难度 放他们那所有权还是我的 想看的时候随便去看 安逸得很。”
“那博物馆不查来源么？”
“我不求名不求利 他们白得展品 哪那么闲来盘根究底。好了 午休时间到了 我得去小憩一下了。”
我转身正要出去 突然桌上的转轮电话响了起来。
“喂？”王甫名拿起电话。
“嗯 嗯 来吧。”他放下电话抬头对我说：“不忙走 在这等一下 一会有位客人要来。”
他窝在沙发里 盯着自己的交叉的指尖发笑 不知道为什么 我感觉似乎即将到来的客人让他很兴奋。
“你知道。”没多久他就主动开口了 “警方找民间人士协助可是很丢脸的。”
“一会要来的是警察？”
“是警官。严格的说赵启智还是他们行里首屈一指的人物 只是他们雇不到有用的鉴定人员 却总是去什么北大或公大招一些呆子。”说着还挪揄的看了我一眼 “好在我们私交不错 所以一有些冷僻的东西搞不定他就会来找我 而作为交换 我也有用着他的时候。呆会儿你就瞧好他们尴尬的神情吧 这在社会主义国家里可不多见。”
话音未落 楼上就想起了硬底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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