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摊在沙发的靠背上，身子倒挂着，嘴里叼的香烟快让他感到火的炙热，像曾经的那高中女生的唇。
“去吧去吧，打胎又不是从水龙头里淌水，没安个水表什么的，你还怕别人知道你打了多少次啊？”吐掉了快灭的烟屁，王大为冲手机轻松一笑：“轻轻松松三分钟，早孕烦恼去无踪。”说完，挂了电话。
“你说，她怎么产量就这么高呢？”和从小玩到大的九一在一起，王大为感觉很随意：“早知道这样高的亩产量，当初我还不如和你搞搞同性恋算了。”
莫名的恶心开始奔腾，九一安静地从沙发上拔起了身。但与这样的安静不相同的是紧接着的怒吼：“王大为，你个王八蛋！”摔上了卧室的门，很响的声音。他目前只想远远离开这个从小一起上树掏鸟蛋生着吃，路边一起尿尿捏泥玩的混蛋。
“哎，九一，马上菜就好了，你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啊。”是王大为的妈妈，手里端着刚煮好的鱼。没有理会，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九一冲出了王家的门。
路上，没有伴。
好似憋太久的欲望，来得不猛烈些就不舒服，被红灯踩了太久的汽车，呼啸着奔驰而过。从“0”的静止到能得到罚单的快速，只一个油门，进口车在充分炫耀着自己的狂。慢了的“蜗牛”，身后响起骂娘似的一串喇叭，谁也不想被挡到下一个红灯，那样，等待将很长让人很抓狂。
好在他不需要等待，十字路口总有一个方向亮着绿灯，他不需要选择，因为他没有方向。绿灯，走过去。
路边有人收摊回家，有人则刚刚出来，炸洋芋、水果、经年的《七龙珠》、《北斗神拳》和盗版的《金瓶梅》，各自占着地盘。城市里没有月亮，但有着一样的黑暗，黑暗来了，城管下班，小商贩们成了故事的主角。三五角，一两元，经营着生活。
狠狠地踹了一脚可怜的流浪狗，当老板从他手里抓回了“白看”太久的《北斗神拳》之后。停住，揉了揉刚才蹲得发麻的腿，舒服多了。“读书是高尚的事，白看又怎麽了？”他肯定那书贩一定没有文化，“书在你手里简直浪费，你能学会么？”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同样学不会什么“北斗神拳”。
又一个路口，走过，红灯于他无关。可惜那电动车没有等他到现场就撞上了拐弯的汽车。“真是王派！”看到奥迪车门上被撞的大坑，他有了点乐的想法，“这就是广告，这就是宣传啊！”因为，名字叫做王派电动车居然没什么损伤。不过，骑电动车的家伙大底很受伤，躺在路上，血在流。又一次蹲麻了腿，没有报社的记者，也没有电视台的摄像机，就是“120”也没有到场，“走吧，他们一定都在堵车。”这个城市的道路，几乎是个免费的停车场。而他的手机已经拨打了所有他知道的报社或者电视台的热线，还有那没人接听的“120”。
再一个路口，老套的骗局。几个人装扮着准备忽悠年老的葛朗台。一口平时喂猪的金属盆，年轻老实的家伙装作贫困户，可怜八交地讲述着如何在三亩贫瘠的薄地里挖到大唐朝的金盆。几个入戏的托，假装各种角色，目的就是卖出他们的盆。路人很多，但已经没有上当的上帝，电影看得多了，不上进的傻骗子也只能在路边当猴。表演很累，看客很舒服。
再一个路口，发觉回到了原点，王家的门。生活仿佛是个出色的编剧，从一开始，他遇到的绿灯就在为他画着不规则的圆圈，但在王家门外路灯的昏暗里，却多了徘徊在那门外的女孩。
“小果”，喊出声了才发觉自己没准备好台词，好在当他在脑袋里搜索下一条说辞的时候看到的是女孩忙乱中不停地用手擦抹着自己的双眼。站着，没有动，九一知道该给面前的女孩时间去掩饰自己的无助和伤悲。
“嗨，九一，来找大为么？”女孩向前面走了几步，但身影却巧妙地退回了更深的阴暗里，路灯照不到她的伤悲，但声音的颤抖证明了她的无助。
“没有，呵呵，吃完饭出来走走。你呢？来找大为吗？”觉得自己很假，但九一还是问了：“为什么不进去呢？”
“不了，呵呵，我刚出来呢。”同样的谎言，却叫九一听来很心酸。“我们可以走走嘛？小果，很久没见到你了呢。”
仅有片刻的犹豫，女孩轻松地蹦了出来，“好久前就想你陪我走走了呢，你老是在写你的宝贝小说，呵呵。走嘛，我们去广场看看去。”语气调皮依旧，动作还是那么轻盈，但小果牵住他的手往前跑的刹那，他看到她另一只手快速地在自己的脸上抹去了什么。
刚入夜的城市，广场是人最多的地方：舞剑的、打太极的、打歌（地方歌舞）的老人；牵手的、交谈的、拥抱的情侣；卖衣的、卖小吃的、卖杂艺的商贩。曾经，自己和小果，就在这个广场的某个角落里谈过各自的人生理想；也曾经在一旁开心地看着对方吞下可口小吃的馋样；也想到了高二分班的时候，他们的诺言：“我们一起考相同的大学，我们大学毕业了就在一起。”……
就那么站着，广场上的欢乐真的与他们无关。
“轻轻松松三分钟，早孕烦恼去无踪。”广场旁边的超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家医院的广告，那是标榜无痛人流的快速和安全。
泪，终于从女孩的脸颊滑落，短线滴在了九一的手臂上，是那么的痛，那么的热。“九一，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坐在电脑前，九一耳边回绕着小果的呐喊。
“滴滴滴”，QQ上的头像在闪动，九一的心也闪了一闪。
“九一，很感谢你刚才陪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接着是一张调皮的QQ自定义图片。是小果，自己暗恋了三年的女孩。愣了愣，九一的手指开始飞舞：“果，我知道你很……”
字没在键盘上敲完，九一呆了。“九一，我走了，或许再见，或许不见，就当是半个永别吧，小果爱你！”
“不……”疯狂地敲击着键盘，疯狂地，疯狂地。但是，那个备注为“爱人”的QQ头像暗了，再没有闪过。
累了，泪了，苦了，哭了。九一敲出了最后的痛，睡去。
“婚姻
像是孩子手里的糖
别人的总最诱人
自己的常被冷藏
但是果
那是因为你成为别人的新娘
幸福
像是故事描述的宝
自己的才最重要
别人的往往遗忘
但是果
如果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留在地狱里沉沦
梦想
像是童话里的新娘
王子的如火如荼
难免故事结局的悲凉
但是果
不曾放弃的只有彼此相濡的信仰”
㈤本书作者南汀河沙提醒您《当你熟睡后》最新章节在快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ｋｕａｉxs◑cc㈤(请来快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
不知道早起的虫儿知道不知道会被鸟吃，但九一从大学被开除回家后就一直相信虫儿应该是聪明的，相信它们知道晚起的虫儿最安全，也相信晚起的鸟儿有虫吃。同时，或许是昨天的心太累，也或许是妈妈没“准时”叫自己的原因，今天起床的时候，九一只可以和落幕的夕阳说早安了。
出了卧室空无一人，正在奇怪，手机响起。那边传来的正是妈妈的声音，九一坚定了“母子联心”的想法。
“九一，今天妈不回来了，陪你梁嬢。”电话那头妈妈好像在压低着声音。
“怎么了，妈？”
“小果离家出走了。”……
瘫下去，自己为什么没有从她的言语里发现不对劲呢？自己昨晚上为什么不和她多聊聊，哪怕，哪怕去和梁嬢“告状”？陷入沙发里，但手却没有停止，拨打，自己都知道的那已经铁定关机的号码，一遍一遍，然后还是一遍一遍。
是冲的，这速度绝对是冲刺，他奔回到电脑前，“手机关机了，或许她在上网。”是的，或许。但黑白的头像没有闪动，发出去的字，像是在嘲笑自己：“来嘛，英雄！你敲多少字也是无用。”小果难道真的消失了？
邮箱！成了最后的希望。
登陆。
四封未读邮件，恭喜中了三等奖的两封，还有一封是来自《领袖周刊》的，再剩下的一封还是什么邮箱抽奖中了三等奖的把戏。“果，你在哪里？为什么那么决绝？为什么没有一点蛛丝可以寻找？”
不知道男人真不该流泪，但当九一的眼眶就要容不下泪腺分泌的太多的液体的时候，们被人砸的山响。
“谁他妈的……”九一的情绪或许真的需要改改，但是，话却不是随便说完的。
“我，大为。”门外是王大为的欢呼：“九一，老子被叫了，《领袖周刊》叫去面试呢。”
面试？对啊，哪天已经不知道了，但从网站上看到这则招人的广告，九一就想试试：去昆明，去找晓蕾。虽然到昆明的花费不是很多，但要找到几乎消失一样的晓蕾，没个“根”不行，要不然自己的经济支持不了。
被放进来的王大为欢呼着：“就知道我们行！”说着，用牙开启了九一爸爸珍藏的茅台。“知道吗？我就知道我们一定行，我就知道我可以离开临城这个鬼地方。哈哈，昆明大把的美女在等着我啊，九一，我们一起去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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