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一年三月
「咯、咯、咯、咯、咯、咯、咯...」急速的聲音依稀從院子裡響起,中間夾雜著一陣陣與美輪美奐的建築違背的叫罵聲:「安靜點,聲音太大!」、「著地穩點!控制你的腳!」或者是:「快點!是蝸牛嗎?」
暮春的午日一開始熾熱,但院子裡的叫罵聲未受陽光影響,反而越叫越烈。「加速!」「別讓水流出來!」
走進院子看,原來是一名四五十歲的女子坐在紫藤架下對著院子中央的空地叫喊著。院子中央有一十二三歲的姑娘,她頭上梳起不符合身份的旗頭,腳踏也是不符合身份的花盤底鞋,一雙手拿著兩個托盤,托盤上各有一壺茶和一隻杯子。不平衡的重量令托盤經常處於傾斜狀態,但院子中央的女子雙手依舊托著托盤,圍繞著空地跑步。
跑了一個時辰,坐在紫藤架下的女子便喊道:「轉動作。」
跑了一個時辰的女子匆忙放下手上的托盤便蹲下,開始圍繞著空地跳。耀眼的太陽照耀得眼睛難以睜開,院子中央的女子更被曬得全身濕透,睫毛上都佈滿水珠。雖然如是,女子臉色不改,依舊圍繞著院子的空蹲跳。
又過了一個時辰,紫藤架下的女子抬頭看了看天,就對眼前的姑娘道:「敏蘭小姐,今天差不多了,咱們下次再續。」
被喊停的敏蘭迅速地站起來,穩穩地走到嬤嬤的面前一揖道:「辛苦顧嬤嬤,謝顧嬤嬤。」讓青芝送走顧嬤嬤後,便獨自回到閨房吃飯。敏蘭無語地看著每天一式一樣的晚飯,嘆了口氣便拿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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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敏蘭五年如一日的走到瓜爾佳氏的書房內。這時,坐在輪椅上的瓜爾佳氏已經精神奕奕而不耐煩地等待敏蘭的到來。
「額娘。」看到瓜爾佳氏一臉不滿,敏蘭才記起瓜爾佳氏於昨天晚上說過的事情。
瓜爾佳氏一斂外露的情緒便道:「重複的話我不多說,你要遲到你不要命我幫不了你。以後因此等小事掉了性命就別說沒人提醒過。」
自知理虧的敏蘭連忙行蹲禮道:「是,額娘。」
瓜爾佳氏燃點起案上的香爐,道:「開始。」
敏蘭立即坐到桌前,研墨、舔筆、下筆,在雪白的紙上寫著一列列工整如印的字體,須臾便填滿了宣紙。
剛收筆,敏蘭的眼前便出現了另一張宣紙,但紙上早已寫滿字跡。敏蘭臉色如常,立即換上筆毛呈現粉紅色的毛筆,舔過桌前的硃砂墨汁,猶如老師在批改文章般評論著文章,又在黑墨旁寫下各式各樣的標記。
「停!」瓜爾佳氏看準香柱燃燒殆盡便立即叫道。敏蘭那隨即放下手中筆,將宣紙旋轉到瓜爾佳氏的眼前。
瓜爾佳氏掃視著敏蘭剛寫滿的紙張,臉上露出擔憂而安慰的表情,複雜的心情讓敏蘭進一步注視著瓜爾佳氏的一字一句一行一動。
「寫八股文沒有問題,但批改八股文則找不到所有錯處。多批改一篇。」說完,瓜爾佳氏便從桌案下的抽屜拿出另一張已填得密密麻麻的宣紙,放到敏蘭眼前。聽罷,敏蘭立即鋪好紙鎮,再次批改著眼前的文章。瓜爾佳氏並沒有點燃起案上的香爐,令敏蘭所寫的字更加急速,但字體依舊工整。
「停。」心裡默數著半炷香時間的瓜爾佳氏突然道,令敏蘭不得已放棄手上的筆和只差半句的批改部分,將紅黑相間的宣紙放到瓜爾佳氏眼前。
「比剛才仔細,但速度仍慢。明晚繼續。」瓜爾佳氏看著宣紙略皺眉道,然後眼神繞過敏蘭,揚聲對外道:「紫翎,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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