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院到正院，院门内停着一顶轿子和一台舆。轿子象一口大的箱子，漆着乌黑光亮的漆，在黄昏的光线中象提早来了的部分黑夜。使女撩起轿帘，颜若躬身进去。轿子内部也不大，刚好够坐。颜若刚坐定，撩起的轿帘还没来得及放下，轿子外递来一包东西，接到手上，便知道是自己带来的包袱。心中一暖，不觉将头探出轿外。
递包袱的是那个老成的女子。
“到了王宫，将包袱交给接你的人，她们就会帮你收好。以后要是要去别的地方，吩咐一声把包袱带上，她们就会带上的。”那女子叮咛嘱咐道。
颜若点点头，冲着她感激地一笑。
“你自己多保重！”那女子含泪说道。
“你也保重。”颜若答谢道。
轿帘放了下来，一下子就暗了。随后轿子被缓缓抬起，悬空稍停之后，开始动了起来。从出门的第一个转向，然后是笔直的滑动，在仅可容膝的轿子内，颜若木然地等着轿子停下的一刻。王宫，王妃，过去在苎萝山象云外那么远的地方以及象云中住着的人，到现在即将见到了，她也没觉得这两样离她近了。现在轿子的每一步滑行，对她而言只是离苎萝山远了一步。她觉得自己就像身上新着的罗衣，好看，但不是自己。她的自己是在膝盖上放着的包袱里的粗布衣裙，被包上了，打了结。
她想起了母亲，父亲，施无盐，郑旦，施夷光，也想起了栾无行。奇怪的是，母亲，父亲和施无盐等人的容貌历历在目，而栾无行，仅隔了两天就怎么也回想不起他的容颜了。她有关他的记忆都已经死了，他就像是一个她仅仅听过的名字，在那名字上面再没有任何东西。而她明明为此人沉恸过的。如今，那名字能让她回想起来的就只有沉恸了，而那沉恸好像也越来越远了，远的好像不能回来，这又使她感到彻骨的悲伤。
回忆就像潜水，潜到所不能负荷的深度，自然而然就要浮出水面。颜若在水中搜寻着栾无行的容颜，遍觅不得，正感觉不能呼吸之时，轿子停了下来。在轿帘再次撩开前，颜若闭目屏息着，将回忆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姑娘，请下轿。”有人在轻声催促。
颜若睁开眼睛，轿子停在一座庭院之中，几座露天灯台上燃烧着无烟的红火，已经是晚上了。
躬身出来后，颜若在庭院中没看到前导的舆以及乘舆的文种。他去了哪？或许这根本不是她需要去想的问题。现在站在她身旁的是四五个娟丽的少女，看到她们恭谨地面对自己，她感到羞愧不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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