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以来，战火依旧，天气也没有渐暖的气息，不过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一些伤员的冻伤越来越严重，林子是其中一个，他是个上海小伙子，起初欧阳军常会因为他的口音嘲弄他，时不时的还“阿拉”前，“阿拉”后的跟他开玩笑，他只是团里的一名普通士兵，看上去依然那么年轻，那么坚韧，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痛楚，没有麻药，没有必要的医疗设备，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安心休息的栖身之处，哪怕是片刻的歇息，一阵阵猛烈的枪火摇撼着整个阵地，群山大地在剧烈的颤动，漫天的光火硝烟，震耳欲聋的炮声充斥着每个人神经。
小于和另一名医生准备了简单的手术工具，身边的几名战士紧紧的按住林子的手臂、双腿，整个身体像是被架在刑具上，那名男卫生员颤抖的拿起手中军用砍刀，喉咙叽里咕噜的作响，身边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犹豫了再三，却怎么也不忍落下，说起来做医生的，尤其是那个年代的战地医生，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少胳膊缺腿、没脑袋找不到身子的、肠穿肚烂的，可是眼前这个是活生生的人，自己的亲密战友，让他怎么下得去手。
小于咬着嘴唇，夺过军刀，“他的腿已经开始溃烂了，再不手术，他的命就保不住了，让我来吧。”
“你？这种事不是应该由女孩做的事儿。”
“总要有人动手吧，就算再不忍心也要做。”
“可是！”说着他沉默了，低下头，摸了下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好了，别再说了，林子，你准备好了吗？”
林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咬住一根沙布包裹的枯树干，点了下头。
小于再看了看林子被炮弹炸伤的的腿，又因为之前的冻伤已经让人心惊，可能没有人能感受到林子现在的痛楚，小于紧紧握着刀，眼泪已经不自觉的划落。
欧阳军走到他们身边，放下一把用火烤过的斧子，平静的说：“想要减轻他的痛苦，下手要快要准，不能有丝毫犹豫。”
小于看着欧阳军那双眼睛，总是淡淡，当他嘻笑玩闹时，那双眼睛那么精灵温暖，当他走向战场，那么双眼睛变得锋利，充满杀气，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却那么平静如初。
小于咽了咽口水，拿起斧子。
“让我来吧，”欧阳军按住小于的手，他知道她现在的挣扎。
“可你不是医生，你可以吗？”
“你告诉我！”
“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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