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天葵出事的消息，羊洲村是第二天上午得到的。
一早，旅社服务员开门收拾房间才发现，其时可怜的吕天葵的尸体业已硬在床上。报警后，法医随来，一辨即认定为自服鼠药身亡。
自责未能有力劝阻吕天葵自尽的张朝稼游魂，清早即“托梦”给了吕天模。
悲愤交加的吕天模暂时放下上访的事情，与吕华明和老村长吕华槐一起，包一辆农用汽车，于晌午时分把吕天葵接到了家。
这是一栋用“半头砖”*砌墙、次品瓦盖顶的三间房。房屋坐北朝南，门口是晒场，与左右邻居相连，是羊洲统一的民居格式。但晒场往南的菜园，则因原来是在堰塘底填起来的而较左邻右舍低洼，加上菜园南部和附属屋后边又被前后农户的大杨树遮着，长年见不着太阳，故使得吕天葵的房前屋后潮沁沁、阴森森的。
农用汽车直接开至门口，马上有隔壁张大爷远处归家的儿子围拢来，稳稳却又轻轻地把吕天葵的尸体搬下来。原来粗壮得像个男人的她，如今只剩下一副大骨架，让人心疼不已。
大家伙儿下掉她家的大门门板，用长条板凳搁在堂屋右侧，头朝南脚向北。取一张黄裱纸，盖在吕天葵的脸上。
在老村长吕华槐的主持下，老实呐言的大哥吕天榜、二弟吕天尚、三弟吕天有，早已聚拢到正屋后的厨房里，与吕天模一起，商议吕天葵的后事。他们几弟兄定下几条“规矩”：
1、迅即通知吕天葵的一对儿女黄牛娃、黄牛梅速回，称“家中有急事”；
2、不请“响器”*，不办桌席，不收“人情”*，只要子女一到，即由“八大金刚”送上山；
3、乡亲们来送她，均应以礼相待，但对以村镇干部身份来的，一律婉言谢绝；
4、关于死因及讨债事，一概不谈，别人问也一慨回避。
半个小时之后，陆陆续续来客了。
男人们腋夹冥纸，手提着一梭梭红衣鞭，以烟点燃起鞭头，鞭链随即炸开花。后面跟着女人，隔多远即在涕泣下泪，走拢了，便号淘大哭。
吕氏瑞公之后、打常阳西湾投奔来此定居的吕学庚携同妻子来了，除鞭、纸之外，还买来一段青布作“祭”，布置灵堂。
两鬓斑白、衣衫不整、佝偻个腰的张朝稼遗孀周氏，也捧着两叠冥纸来了。
人们趱步至吕天葵头前，蹲着，拆开黄而轻的“纸钱”，折成一张张鸟翅样的折页，点燃，眼看着纸火飘飘渺渺，轻烟袅袅上升，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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