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村中第一个大学生
皎洁的月光渐渐地黯淡了，慢慢地从树梢，山坡，房屋隐退了下去，只剩下微弱的亮点，最终连那微弱的亮点也黯然无光，天空一片黑暗。
太阳普照着这个小村庄，这个小村庄坐落在半山坡，它匍匐在右山峰的半山腰，它的对门也是山峰。两对山峰争锋，右山要高一些，左山低一些。两山形成了V形，V形低部有一条蜿蜒曲折向东流去的小河，河流不大，四季有水，清澈见底。两山绿树成林，人家掩映在树林中，如果是从山顶向下寻找人家，根本就看不见人家。树木密密麻麻的，人家就躲藏在树林中，就连穿山眼也难发现人家，只有走进小村庄，你才能看见人家，一家一户的房屋像一朵一朵蘑菇从地面上冒了出来。
1984年7月29日，天气晴朗，天空碧蓝澄清。无边无际的天空中飘荡着少许的白云。白云薄，轻，柔，像舞女的裙边，随着舞女婀娜多姿的胴体晃动而随之轻盈起舞，这仿佛身临在一场舞会中，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阿诺多姿的舞女轻盈起舞，让人醉迷其中。空气新鲜，像流淌着的泉水，沐浴在其中，宛如在清澈纯净的湖中沐浴一样，让人觉得浑身轻松舒服，深深地允吸上几口，恰如喝着甘霖雨露，沁入心脾。阳光像一粒一粒黄灿灿的碎金洒落在绿叶上，青草上，房屋上，一切都熠熠生辉，宛如镀上了一层黄金，让人眼花缭乱，心醉神迷。这么好的天气，一切都显得格外地精神饱满。欢快的小鸟在树梢上，啁啾啁啾地欢唱，这位大自然的歌手不知疲倦的歌唱，声音清脆，悦耳，动听。晨风不断地吹拂着，是那么的轻柔，像恋人的玉手一样柔情地抚摸着绿叶，发出清脆声音，仿佛它在向绿叶诉说着绵绵的情意语。
小村庄中鸡狗，以它们的方式迎接美好的一天。大黄狗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不断地吠叫。母鸡妈妈带着一群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小鸡在草丛中开始寻找食物。这时候，一缕一缕炊烟在空中随心所欲地飘荡着，像硕大的棉絮，是那么的薄，那么的轻，在微风吹拂下，不断地向上飘，和白云融为一体。村庄中的人们早都起床了。大人早早地赶到田地里干农活去了。小孩儿当然也不能睡懒觉，他们和大人一样起得很早。他们要不赶着家畜出去放，要不就背上箩筐去割牛草。他们和大人一样能干，放牛总能找到水草丰美的地方让牛马吃得饱饱的。调皮的孩儿总能把牛驯服得很柔顺。骑牛，不管是陡峭的地方，还是平坦的地方，他们都能像一只苍蝇一样订在牛背上。他们很有能耐，再倔强的牛，在他们手中*下，也变得服服帖帖，百依百顺，但他们对牛也很好，赶出去，他们总能找到水草丰美的地方让牛美美地大餐一顿，吃得鼓鼓的，然后悠然自得地骑着牛回家吃晚饭。他们骑马更是了不起，他们个个都是精湛的骑士。骑马是孩子的最爱，他们能让马风驰电掣般跑起来马。孩子喜欢的就是速度，速度能让他们欢呼雀跃，无比神气。骑着马儿飞驰，仿佛是携着风神游，是那么的神逸飘然。只要一群伙儿在一起放牛马，那天欢呼雀跃的事情就是骑马比赛了。谁赢了，那天他的牛马就不用自己照看了，输的帮他赶着牛马去寻找丰茂的草，让牛马吃得饱饱的。那天他就无所事事，放心找个阴凉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直到伙伴们高高兴兴地赶着牛马回来把叫醒他，和伙伴们谈笑风生地回家。他们骑马真让人称赞不绝，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能站在马背上让马飞驰，速度如离弦的箭，他们站在马背上却如履平地一样稳。他们还有一套，反骑马，背对马头，不管是陡峭的地方，还是平坦的地方，或马儿是漫步，还是飞驰，他们都能紧紧地骑在马背上，神态泰然。这就是农村娃儿所具有的本领。
在村的尽头有一所用篱笆围成的墙，用茅草盖的小屋。
炊烟一缕一缕从小茅草房飘出来。
小茅草房里面坐着一家三口人，三口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旁。五十岁岁左右是父亲，名叫王善。四十一二岁岁的是母亲，名叫周兰兰。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子，王秀才，今年刚刚高考过，这段时间一直在家等待高考信息。
“赶快吃饭，我吃完饭，我得要去割草来给牛吃。 父亲显然有一些高兴。
“妈，我们吃吧！ 秀才对母亲说。
“嗯，赶快吃，你还要走那么多路去县城。 母亲说。
这时父亲放下筷子，他从口袋里拿出三张皱皱巴巴的三十块钱递给儿子，他高兴地说：
“这是我给王善仁大哥借的，哎！爸对不起你，在县城读了三年的书，每一次你的都走路去，走路回来。这次既然是看高考成绩，你就坐一次车。 父亲高兴地说。
儿子并没有把父亲递过来皱皱巴巴的三十元钱接过来。
“你还给王大爹的，我这次还是走路去县城。三年了，都走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了。 儿子看着父亲说。
“秀才，你爸拿给你，你就接着嘛！ 母亲说。
父亲又把钱递给秀才，父亲说：
“过两天我就能还给你王大爹的。
“爸，你还是给王大爹，我已经走习惯了，真的用不着这钱。
母亲不断给儿子夹菜，母亲高兴地说：
“秀才，昨天，我做了一梦，你猜我梦到了什么？我的梦可准了。 母亲有一些得意洋洋地说。
“你别相信你妈的瞎梦，她什么也梦不准，我和她生活了一辈子了，也未见她的梦准过。 父亲调趣味道。
“这一次一定准。 母亲脸上洋溢着得意之情。
“妈，你梦到什么，让你这么高兴，你说来听听嘛！ 秀才高兴地问母亲了。
“秀才，你别相信你妈的瞎梦了，她能梦到什么好事嘛？ 父亲哈哈地大笑起来。
“到时候，你就相信我的梦是准的了。 母亲说道。
“你的梦能准，我死了，都不相信。 父亲说道。
“明天，你就相信我的梦是真的了。 母亲脸上洋溢着幸福。
“我看你别梦想成真了。 父亲红光满面地说。
“妈，你昨晚到底梦到什么，说来听听嘛。 秀才和颜悦色地对母亲说。
“我昨晚梦到你被大学录取了。 母亲高兴地说。
“真的吗？ 秀才兴奋地问道。
“真的，我真梦到你被大学录取了，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没有错。 母亲脸上熠熠生辉。
“你这瞎梦，我看、、、、、、、 父亲刚才满脸的高兴劲，一下子，没了，全消失殆尽了，换来的是满脸的愁云浓雾。在他看来妻子梦到儿子考上大学，说明儿子可能没有考上大学，事实和梦到的恰恰相反，父亲一下子，愁容满面。
“你就相信我一回嘛！ 妻子见丈夫愁容满面，她赶紧对他说。
父亲愁眉苦脸的，没有说什么。
“爸，你不相信我吗？ 儿子微笑着对父亲说。
“我当然相信我的儿子能考上大学了，我知道你从小学到高中都没有让我失望过，这次也不会让我失望。 父亲说道。
“说不定，我还能考上本科呢！妈，你梦到我考上什么大学了？ 其实能不能考上大学，秀才心底也没有几分胜算。
“你考取什么大学，我也不知道了。 显然母亲还在沉醉在昨晚的美梦中。可是父亲却忧心忡忡，心不在焉。如果儿子真的考取了大学，这是他最希望不过的事了。如果儿子没有考上大学，他当然很难过，他一生中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考上大学能够走出这鸟不拉屎，穷乡僻壤的小村庄。
“但愿如此！ 父亲淡淡地说道。此时，他真不敢相信儿子能够考上大学，如果妻子没有说她昨晚梦到儿子考上大学，他倒是有点儿相信儿子能够考上大学，经妻子那么一说，他就不敢相信儿子能考上大学了，心底为此难受着。
“孩子他爹，明天，秀才回到家就能验证我的梦是真的了，你别那么愁眉苦脸的了。 妻子依旧那么高兴。
“如果我真的考上大学，我明天就赶回来，到那时，爸，你会一定高兴的。 秀才也很乐观地说。
早饭已经吃完了。
“对！明天，你把喜讯带回来给爸爸看看。 母亲的脸上绽放了一圈又一圈的幸福的涟漪。
“爸，您等着瞧嘛。 儿子对父亲说。
“爸，一定等你回来。 父亲强作欢颜地说。
“秀才，你就起程吧！ 母亲说。
秀才上路了。
秀才高中是在县一中读的。
一中坐落在城西郊外，背靠青山，口衔清河，右翼是坟堂，大概有几百人在那里安息，坟堂的旁边就是寺庙。一中左侧住着零零散散的人家，这些人家靠卖食品给学生为生，他们卖给学生的食品主要是一些油炸食品：油炸土豆，油炸饼。他们的生意做得风风火火的，很受学生的欢迎。
一中建于四十年代末，是全县最早的高中。密密麻麻，郁郁葱葱的树木鱼贯在校园内教，学楼和学生公寓掩映在树林中。校园内枫树最多，最老，有的枫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虽古，但很茂盛，到了秋天，红枫叶在夕阳中飘落，红艳艳的，像流窜的火焰，随着秋风吹拂着，校园内仿佛燃起熊熊的大火一样，映红了半边天。
校园内一些空地种上了花和草。草坪主要分布在教学楼左右两侧和学生公寓前面，绿油油的，像碧毯，脚踏上去，软绵绵的。花分布很广，而且繁多，几乎在校园内任何一个角落都种有花，有桂花、菊花、樱花、玫瑰、水仙、德国兰、梅花、杜鹃花，桂花，樱花和杜鹃花最多。桂花主要分布在教学楼左右两侧，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有的像庄重典雅的贵妇人，而有的像活泼羞涩的豆蔻年华的少女，在金秋时节，馨香宜人的香味流窜整个校园，沁入心脾，忍不住要深深地嗅上几口。杜鹃花在教学楼的前面，在春天里，杜鹃花在暖暖的春风中绽放，整整齐齐的，红艳艳的，像在风中燃烧的火焰。靠近河边，有一个锥形的土丘，在土丘上种满了樱花，在春风的柔怀中尽情滴吐露芳心，花瓣红红的，像少女的唇，很是性感，调皮的蜜蜂在花瓣上迷醉地打情骂俏。蜜蜂是多情的家伙，从一朵花瓣上轻轻低触摸一下，然后就飞往另一朵花瓣上调情说爱。梅花在草坪上安家落户，她也乐于在此安家乐业。梅花在下雪应该是是最可爱的，鹅毛般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小小的花瓣上，真的白里透红，可爱极了。
秀才踏着初阳来到学校，学校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这时候正是暑假时节，学生全都放假回家了，所以在校园里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花花。
太寂静了，只有树上的树叶在微风吹拂下发出飒飒的响声。
秀才的心咚咚地逃过不停，差点儿从胸膛中飞了出来。
他没有直接去教务处办公室，而是在校园里游荡了一圈，然后整理一下心情才朝教务处办公室走去。
教务处的门紧紧地掩着，秀才敲了敲教务处的门，可是里面没有反应，秀才的心又一次咚咚地逃过不停。门虽然是关上的，但是没有上锁他再次敲了教务处的门，秀才又敲了门，这时门里面有了反应，一个声音洪亮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请进！
秀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在他推开门那一瞬间，一个中年男子从椅子上欢呼雀跃地站了起来，眉花眼笑的，还没有等秀才给他打招呼，他就抢先欢快给秀才地说：
“王秀才，恭喜！恭喜你！你上榜了，你知道吗？ 他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布惊心动魄的喜事一样欢欣鼓舞，浑身洋溢着喜气。
秀才被他的喜讯冲昏了头脑，搞得晕头转向的，甚至有一些异常，他瞪大了眼睛，脸色木然。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师的洪亮的声音还在他耳朵里嗡嗡的响。
中年男子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同时是教务处副主任。老师见秀才有一些木然，他吃惊地大声说：
“秀才，你怎样了，你不会犯傻了吧。
秀才真的有点儿犯傻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忘记了一切。
老师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可把老师给吓坏了，他从未见过秀才这模样，其他学生如果听到自己被大学录取了，简直高兴得要命，他却木然，傻傻的，老师太惊愕了。老师有一些生气地走到秀才身旁：
“秀才，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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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才清醒过来。
“没事。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告诉你被大学录取了，你就犯傻了。 老师和善地说。
秀才和老师告别后，他得赶紧回家把这喜讯告诉自己的父母，于是他快马加鞭地赶回家。
他是他们这个小村庄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们这个小村庄虽然有着几百年历史了，几百年长河中还没有一个大学生，直到今天，秀才才弥补了这个小村庄几百年的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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