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第二天早上，小栓还在沉睡，也许正做着美梦。他的头歪向右边，右嘴角流出的口水把枕头打湿了一片。而华春一个晚上睡得很浅，似睡非睡。天一亮，她就醒了，此时她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黝黑的天花板。看到小栓那个睡相和枕头上那粘乎乎的口水，她厌恶极了，心里直想吐。
“还不快去杜家坪把昨晚看电影搬去的凳子找回来，亏你睡得住！ 黄德从菜地回来看到小栓夫妻俩还没起来，他火冒三丈伸出右手用力拍打着房门，房门拍得“嘭、嘭 作响。
小栓只是歪了一下头，转过身去又睡着了。见此情景，华春只好起床。
“他人呢？还死在床上！ 华春从房间出来，黄德问。
“烂秧哪能长出好苗！还是我去找凳子！ 华春答非所问，小声嘀咕着，看来华春昨晚的气还未消。
“你不熟，怎么去？ 黄德还是扳着脸。
“人蠢是看得出来的！我可不象你儿子！ 华春口气依然咄咄逼人，而黄德被呛得无言以对，愣在那里。
等华春到了杜家坪时，杜家坪已有很多人。只见放映场上，凳子、椅子东倒西歪、大人小孩各式各样的鞋子满地都是，那场景就象是刚经历过一场战斗后的战场，丢盔弃甲、遍地狼籍。
“禾坪人实在没运气，好不容易看次电影又突然下暴雨！ 、“要怪就要怪放映员老吴头平时不烧香！ ……大家找着自家的凳椅还不忘互相打趣。
“做人要知足！下点雨还算好的啦，有一年看电影的时候，谢家突然烧起了大火，那才叫吓人呐！ 队长黄显明也来找凳椅突然说了一句，不过谁也不知他是帮谁找，或许是帮张寡妇呐！
“嗯，那次大火可真够惨的！谢家的一位老婆婆在床上睡觉活活烧死了 、“听说当时还有人看到有一个青面獠牙的火炭鬼从那屋顶上窜出，那个火炭鬼滚到哪里大火就跟到哪里，那个火炭鬼跳得多高大火就有多高。 ……大家纷纷附和着黄升明。
“自古以来，水火无情！ 一把刀李水声接过黄升明的话题：“水淹七军、火烧赤壁……你看三国里哪一场重要的战役不是和水火有关！
华春听不懂禾坪话，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她搭不上腔，只是面带微笑和他们点点头。她扫视了一下放映场，很快就发现了自家的那张条凳。
“你也来找凳子呀？你家癞子呢？他怎么没来？ 黄升明笑着问，他不愧为队长是个有心的人，知道华春听不来禾坪方言，改说普通话。
“呵呵，这还用问，春宵一刻值千金，癞子这段时间辛苦呗，哪里起得来。 一把刀李水声一反常态，也开起了玩笑。“古话说得好，色是刮骨钢刀。告诉他可要保重身体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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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回去我一定把你们几位老前辈的这些经验教训说给他听。 华春并不恼，依旧面带微笑。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故意把“教训 这个词说的特别重特别突出。
厉害！反应够快！话中有话，绵里藏针。话说得含蓄、既反击了众人的嘲笑又不失礼节。看来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唉，男人不行，女人就出名，众人心里暗暗想道。
“有空要请你家癞子到我家打个柜子。 还不等华春回话，黄升明拿起凳子便走。
当华春回到家时，小栓才刚刚起床，还在打着长长的哈欠。华春把凳子重重地放下来，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黄德和木英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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