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洪山殿煤矿上上下下如同一大缸子面粉加入老面，得到适当的温度，全都发酵了，没有哪个职工的脸上不挂彩，嘴角不带笑，彼此碰面话也多了。
龙潭工区二号井更是乐翻了天。
康泽从矿部参加“转变工作作风改正工作方法”会议归来，当天就开动高音喇叭播放了耿书记的录音报告。
耿书记在报告中列举了干部工作作风的十条“罪状”，条条都有真凭实据，特别是脱离实际，好大喜功，弄虚作假这一条，那是继承、捍卫和发展了历史上所有的阴招、损招，导演出多少“恶作剧”。就拿传统节日和革命节日组织的高产周来说，哪一次节前不要停产十几个班次做准备，没有条件创造条件，硬着头皮打肿脸也要上，不出一滴煤，不进一寸尺，也要保证双节开门红、大满贯。
结果呢，吨位不够煤泥凑，甚至把煤矸石也算上，井口宣传队大造声势，锣鼓喧天，忙着报喜、祝捷。有调皮的工人和着紧锣密鼓的谐音念道：“半斗半斗——诓、半斗半斗——诓”。逗得升井的黑金刚们捧腹大笑。也有会事的，一边急匆匆地去缴矿灯，一边说：“诓谁呀，归根结底诓自己，害自己”。高产引出的事故不少，有好些工人就是为高产丢了身家性命。高产后人困马乏，精疲力竭，元气大伤，好端端的采场遭遇乱采乱挖，弄得面目全非，正常的生产秩序荡然无存，接下来是事故隐患重重，整个矿井处于半停产状态。
职工群众听了耿书记的讲话，无不交口称赞，说：“这个报告实在，中听。书记把我们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想要说的都说出来了，真叫人开心死了。”
“报告作得好，也是人写出来的。”有人这么说。
“是呀，肯定是明夷的大作。一听就知道是他的口气。”采二连队长申荣贵深信不疑，甚至想起买人虎来，要是他还活着，真得好好挖苦他一两句：“怎么样？你说读书有什么用，人家这不是派上大用场了吗？”原来，在一次劳动中，明夷手脚慢了点，买人虎当即发下毒语，说是“你除了读书还会干什么？靠书本也想发达，——没门”。当时两人吵了起来。申荣贵解劝说：“他读书不影响干活，你会干活就多干点，这不矛盾。只怕是他发达了，我俩还干这种活”。买人虎不服气，但不好对班长发作。
买人虎殁了，明夷飞了，一个下黄泉，一个上青天，读不读书哪能一样！申荣贵这么叨念着。
然而，事情并不是申荣贵所想象的那样，明夷正身陷尴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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