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一幢单元楼的邻居们都惊动了，对门的、楼上的、楼下的，纷纷掩着鼻子挤在楼梯口围观。然后七嘴八舌、怨声四起：
“臭死了，臭死了。怎么搞的，大过年的，明天有客人上我们家拜年。这楼道尿骚屎臭怎么进来人？”
“就是，这怎么行，客人也要吓走，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喂，二楼的，你家到底怎么回事？欠人家的钱怎么赖着不还？现在催债公司的人来了，这些人啥事干不出来，连我们也跟着遭秧。你会害死大家伙。”
“你们惹什么人不好，偏偏惹上了道上的人。这样天天又打又闹吓着我们家老人和孩子谁他M负责？”
……
妈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连累大家了。我现在搞卫生，我会把这里打扫干净。”
子夜，家家户户都围在电暖器或火炉旁看着电视里主持人报倒计时，迎接新年钟声的到来。我妈却在家里卫生间水龙头中放水，一桶一通提到楼梯口，一级级从台阶上往下冲洗，将楼梯上的污秽物洗掉，旮旯里及栏杆扶手上的脏物冲不了，只能用拖把和抹布擦。
家里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妈在楼道口忙碌时，我蹲在地上玩耍。一不小心，锋利的碎玻璃就划破了我的小手，我痛得大哭起来。
妈闻声跑了进来，看见我手上的鲜血，气不过，在我屁股上打了两下：“教你不要玩玻璃，教你不要玩，就不听话，打死你，打死你。”
我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妈一把抱住我，泪如雨下：“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夜里风很大，没有玻璃的房子中到处是呼啸声和杂物的异响，有如怪兽在森林里奔跑。卧室的窗玻璃也砸了，窗户洞开，窗帘被狂风吹得旗帜似的啪啪飞舞。
妈找来废旧纸箱，拆开了堵住窗户。风太大了，一松手纸片就吹掉。
幼小无知的我躺在床上看妈妈忙碌，只觉呼的一下纸片就掉了，非常有趣，抬起贴着创可贴的小手指着窗户竟格格地笑了起来。
女性柔弱，为母则刚。孩子的笑容能温暖天下所有的母亲，尽管我的笑没心没肺。妈也笑了：“宝宝，好玩不，我们再放上去来一次。哦——，哈哈又掉下来了。”
妈妈找来木条、钉子和锤子封堵窗户，我在妈妈叮叮当当敲打声中进入了梦乡。
楼道墙壁上那些刺眼的字是红柒喷上去的，妈妈用毛巾和水擦了很久也擦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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