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缺
来接替夏总位子的是董事长的弟弟 据说此人很有能耐 之前是位律师。在当今社会很难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有能力 特别是后台靠着泰山的人物。接触之后才发现此人不但是个法盲 甚至是个文盲。既没文化 更没常识。他的理论是要把厂里设的质量检验部门改造成造假部门 质量检验部门的人数也由原来的二十几个人锐减到个位数。工作职责也发生了变动 由原先对药品的检验转变成对文件的造假。所以每次有人来检查 程曦她们都惊慌失措 生怕有个闪失 以后的岁月只能在监狱里度过 说不定还没等到出狱就不小心在监狱因为喝水给呛死了。虽然她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有厌世情绪 但都不觉得这是个了结的好办法。其实程曦觉得谁要是实在想不开的话 去撞车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眼要尖 平时也要多了解一些车子的价位 这样就可以找辆高档点的撞 至少能让父母的投资捞回来点 不至于血本无归 也让在世的亲朋好友觉得你死的还有那么点价值 茶余饭后有那么点谈资。当然程曦这里指的车除掉火车、动车、地铁之类只管撞不负责后事的车类。当然这类车的成功率是最高的。
经验告诉程曦这个文盲确实是言之有理：“即使质量有再大的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钱的问题。”接着又来了一句：“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根据经验程曦得出一结论：逢年过节是检查的高峰期。这如同震后灾区的瘟疫一样 躲避不及。之后只要有人来检查 程曦和同事们的条件反射是：又要过什么节了吗？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但钱对她们公司来说确实是个问题。这厂在改制之前是省级军工企业 省军区后来将该企业移交给市政府 成为地方国有企业 几年之后又改制成为民营企业。在现任董事长还不是董事长 还只是这药厂的生产主任的时候 当时他高息借贷买下这厂。在之后的岁月里放贷的变成了厂里的业务员 隔三差五的到厂里免费提药 不到两年的时间 这批业务员已是妻妾成群的住洋房、开跑车。而程曦她们已经快半年没有放粮了。程曦的几个同事在食堂吃饭 一上有老下有小的同事想到工资的事难以下咽 哀叹道：“我们都半年没发工资了。”话没说完就被前来食堂吃饭的夏总听到了 随后对程曦的同事大发雷霆 咆哮道：“谁说有半年了 不才五个月吗……
唉！纯粹傻逼！而他是老总 她们是员工 程曦只能说他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真他妈的牛逼！
程曦刚来厂那会自己在外面租房 但迫于厂里‘五个月’没发工资 程曦先后搬了三次家。分别从公寓楼搬到了商品房 当时程曦住的商品房下面刚好有个人民银行 每当夜深人静时总想打通地下板 看看下面到底是多有钱。后来才明白 夜里应该是没有多少钱的 因为第二天一早总有辆送钞车停在银行门口。
积于以上原因程曦又在半年时间从商品房搬到了民房。当时和程曦同住的还有一位在药厂的同事。
在民房住的那段时间程曦很尴尬 那段时间刚好是酷暑。程曦住顶楼 从早上九点开始 基本上像住桑拿房。房间里唯一可以制造点风的只有台落地风扇 但扇出来的风热得都让她们有想把这电扇打包留着冬天用的冲动。每天夜里她们都热得辗转反侧 夜不能寐。呼吸基本只能靠嘴。这还不是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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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是她们在对方好不容易合嘴眯着的时候 又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听听对方是否还有呼吸 就怕对方热得一下没缓过气来 第二天跟一僵尸睡一块。程曦一直气愤自己的室友是个感觉迟钝的人 因为当程曦睡着时 室友光听呼吸是不能判断的 往往要在程曦脸上多拍几下 这样一来程曦又睡意全无 继续挣扎 直至天亮。程曦把热得能起鸡皮疙瘩这一发现告诉了朋友 朋友的反应是：热的出现幻觉了吧你 一点常识都没有。程曦据理力争：毛主席告诉我们 没有亲身实践过就没有发言权。当时唯一能能痛快消费的只有水 热的平均每天冲五六次澡。困境之中总能发现点曙光 就是住处外面有个夜市 夜市有个摆书摊的 为了不穷压马路 避免到时出现没钱买鞋的窘境 她们每天鬼鬼祟祟蜷缩在书摊旁浏览各类书籍。几天之后老板发现她们翻遍了书摊的大小本 但每次都空手而归 连问价的机会都没有给。确实是天天潜在那里 但是是不可挖掘的客户 几天之后看到她们立马在脸上‘写着’“滚。”只恨络大个夜市 只有这一个书摊。
搬进厂来住还有一重要原因是：上下班的班车没有一天是正常的 随时罢工 隔三差五的实行全民运动全体下来推车。那场面很是壮观 引得街上的行人驻足观看 加油打气。由于曝光率过高 以至于一天程曦在菜市场买菜一菜贩老农上来关切地问程曦：“今天车又坏了吗 不用上班？”最后发展到连同司机都是不正常的 三天两头的人不舒服。见到司机打的招呼永远是：“今天还好吧？”
程曦在民房住了三个月 月租金为400元 照上所说程曦一直觉得很不值当。但还是有一件事是不错的 至少当时和中介去看房时是这么认为的。就是卧室有一张偌大的席梦思床 看着就舒服至极 让人充满睡意。但不幸的是她们当时住进去的时候正值酷暑 这张床根本没有发挥到它的实用功能。等到天气转凉 她们已搬到厂区宿舍。
搬进来发现是个监狱 连放风的地方都没有。厂区附近唯一属于生物发出的动静是隔壁部队每天一早起来喊“杀杀杀” 往往一杀就是一整天。
董事长的弟弟上任之后烧的第一把火是节检开支－收电费 所以只能洗洗就睡。转来转去发现还是只有水用的最放心。
困在监狱的都备受经济困扰。程曦一搭档平时是一瓷公鸡 因为至少人家铁的还会掉点锈。一天瓷公鸡特意去理发店和美容院给自己整个儿捣拾了一番 最后整得像个俄罗斯人。搭档说为了生计必须要去人才市场逛逛。回来感慨道：“现在找工作的人真多呀 像我应聘的那单位四五十个人争一岗位。”
程曦她们急切地问：“结果怎样？”
“还行 叫我等两天 我自己不太满意 工资和这里差不多 低了点。”
第二天 程曦检验科来了两实习生 其中一个一见到程曦的搭档就倍亲 程曦和其它同事一度以为俩是什么亲戚。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那天在人才市场认识的 她们当时应聘同一单位。程曦和其它同事对她俩能在四五十人中迅速建立这么友好的关系很是佩服 世人也不都是冷寞的。同事对程曦搭档那天转述的情况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觉得搭档似乎很有戏。实习生愤愤不平的说道：“表现再出色也没用呀 谁叫我们没人家长的漂亮呢。我那同学往那一站就敲定了 立马打发我们走人。”程曦和其它同事的第一直觉是不是什么色情行业 当对方告诉她们是去应聘仓管的时候 程曦她们的想法是千万不能失业 要不然再就业就难了。
在程曦念初中的时候有一放牛的 经常跑到她们学校出校黑板报的黑板上“涂鸦” 屡屡遭到她们学校老师及同学的围殴。理由是破坏了黑板报的美感。她们学校在围殴放牛的这件事上体现了一致对外、大团结的精神。但这放牛的因为是个傻子 所以学校体现大团结的机会时不时的发生 有的都已经殴厌了 以至于后来谁要是手痒了只能单独上去单挑。这放牛的其实能写一手漂亮的粉笔字 都不知道有些老师是怎样冠冕堂皇的给人家冠上“破坏”二字 再加入群殴的队伍的。她们也愿意所谓的“美感”哪天被那放牛的彻底糟蹋掉。据说放牛的之所以会傻是因为连遭三次高考的失败 因此他的职业只能是放牛。多少年前是考不上大学怕回家放牛而发疯 发疯之后只能回家放牛。现如今是遍地都是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怕回家连牛都没的放而发疯。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你们几十个人也真够倒霉的 碰到这么一漂亮的妞。”
“什么几十个人？”
“当天应聘的呀。”
“不对呀 当天就只有我们仨呀。”
程曦就是在这样一个领导无知 同事无耻的环境下战斗了五年。
程曦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会待在一个这样的地方 或许是出于懒惰 或许是了解了现在的“人才市场” 也或许是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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