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叔听说龟本把我爷爷和一百多口乡亲活活烧死在两口水井里,性情爆裂的他当场就气的昏死过去,多亏身边的人及时给他按人中穴实施抢救才苏醒过来。他撒腿就往村里跑,,一口气就跑到了那两口还在燃烧的水井,一边用力扑打火苗,一边往外刨我爷爷,等刨出来我爷爷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他抱着我爷爷仰天长啸,那啸声犀利无比,回荡在井口的上空。他咬着牙,攥着铁拳,叫喊着,一定要杀龟本为死难的一百多口乡亲和我爷爷,二姑报仇!

那年,我二叔二十五,性格长相酷似张飞,他生性好斗,跟本村拳师贾万田练武十载有余,练出了一双铁拳头,拳头硬的就像铁榔头。所以,村里人都喜欢称呼他“张铁锤。”

我二叔不仅枪法拳脚好,而且还善打“神弹子”。他有个奇特的弹弓,弹弓是用两条牛皮筋,一根树杈子做成的。那年,就是因为我二叔有了这个神奇的物件,有一天深夜,不知哪来的十多个土匪来沁河村抢掠财物,被正在村里巡逻的他发现,为不伤及土匪性命日后招来报复,他没用枪,只是用弹弓子“啪啪啪。。。。。。”连打多发弹子就把土匪打得蒙灯转向,一声“扯呼”土匪仓惶逃走。

乡亲们一看我二叔用弹弓打跑了土匪,保护了他们的财产,纷纷对我二叔大加赞赏。我二叔一高兴,后来又改进了射击物,把普通的石子改成了用沁河里的粘泥制作,我们村南这条沁河有一个特点,就是粘泥焙干后硬度坚硬,跟石头一样。我二叔把射击物两头又安上了两厘米长的钢钉,他戏称“枣核镖”。这样的射击物一旦打出去不仅杀伤力大,而且打得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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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龟本到沁河村找五个鬼子兵,把村子折腾的乌烟瘴*犬不宁,我二叔在村外实在看不下去就擅作主张,带着田明礼,马春等人回村偷袭龟本,他的“枣核镖”一出手就打伤好几个日伪军。

再说龟本,他派人追击的可疑人真有吗?有,那人是一个八路军,他的部队就活跃在邯郸西部的太行山,部队番号是129师独立支队,那人是侦查排排长,叫江岩山。

那天,江岩山到城里刺探日军情报,完成任务刚一出西城门事出城没走多远就被五个鬼子兵追了上来,并向他开了枪。江岩山胳膊受了伤,慌不择路游过沁河就向西北方向跑,西北不远处就是沁河村,他跑进沁河村正好遇见田兴山,我父亲以及我二叔和几个乡丁。当时,我父亲他们刚开完会从村公所出来。田兴山一听江岩山是八路军,鬼子兵在追他,二话没说就让我二叔把他转移到了邻村他的一个亲戚家,返回村就偷袭了龟本,打了龟本一个措手不及。

反回头再说龟本,他带着人马一走,逃走的乡亲才陆续回了村。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凡是有罹难亲人的家庭都来到那两口井挖刨自己的亲人,辨认清之后怀着悲痛的心情把尸体“请”走,又含着眼泪让亲人入土为安。

目睹着被烧坏的村庄院落,有的年轻人就说:“还不如跟小鬼子拼了,现在咱村都成这样了,日子咋过?”

有人就埋怨:“当初就不该打死那五个日本兵,这倒好,五个日本兵让咱村一百多口抵了命,还有这房子,这划算吗?”

有人不爱听,就驳斥埋怨发牢骚的净说些没用的话,小鬼子骑到咱脖子上拉屎你就甘心情愿挺着让他们欺负?”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说:“啥话也甭说了,咱们能活着就是万幸,人活着还要生存,日子还要过下去。我看那,一时半会儿小鬼子是不会再来了,咱们就安心收拾家吧。”

大伙一听也只能这样了,房子已经被烧了,你不再盖房子全家老小住哪儿?于是,乡亲们就开始下手重建家园。

有的亲戚送来了木料,有的送来了砖瓦,有的全家老小都来帮助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和知己亲戚盖房垒墙。家里没有了生活用品,桌椅板凳,也是社会人士和有爱国心的亲朋挚友省吃俭用捐献一些,由大家选出来临时负责村里事务的我父亲分发。沁河村在一片百废待兴之中才开始恢复重建。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1938年春天。这时候,小麦到了返青季节,乡亲们开始下地松土浇水,他们都盼望着今年有个好收成,卖了粮食好把去年借亲戚朋友的钱还上。所以,夏粮收成的好坏就成了乡亲们的希冀。

这一切对我二叔来说并不重要,这两天他总是心神不定,干啥也心不在焉,心里好像有啥事儿似的。

我父亲作为大哥也不好意思过多打听我二叔每天都在干啥,毕竟我二叔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他的自由了。所以,地里的活全由我父亲和母亲起早贪黑默默地忙活。

这天黄昏,人们都刚从地里回来,沁河南岸,也就是距离沁河村一里之地通往武安,涉县的公路上,突然几声枪响,枪声听得很近,也很清晰,枪一响村里马上一片骚动,乡亲们又开始惊恐不安。

有人就到街上打听:“诶,听见没,南边路上响枪了,咋回事儿?”

被问的人摇头:“不知道。”

“怪了,这日本人打枪干啥?”有人不解地问。

“该不是日本人又要朝咱村来吧?”有乡亲开始担心鬼子兵又来祸害沁河村。

“来就来呗,怕他们干啥?”说话的是村里的乡丁马春。他走到人群中,眼望着南边的方向,双眸射出仇恨的目光,忿忿地说道:“小日本儿再来咱就跟他们干!”

“对,咱房子都让狗娘养的小日本儿给烧了,怕他个吊!”

一个老汉赶紧摆手让大声说话的人小点儿声,说甭再招来日本人。

“大爷,就你胆小,你怕俺不怕!”乡丁田明礼似乎不赞成这位老汉的说法。

在场的人一看是田明礼,大部分人多对他竖起了拇指,赞成他的说法,认为他有骨气。他瞅瞅在场的人又说道:“自古有句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小日本儿也害怕咱跟他斗,只要咱们有勇气跟狗日的斗,他们早晚会害怕咱。”

“对!跟狗日的干,让他们害怕咱!”有人说。

“干就干,包子,俺跟着你,你咋干俺就跟着你咋干。”马春说的“包子”是田明礼的小名儿。那年,田明礼还小,邯郸闹旱灾,庄稼颗粒未收,他饿得要死,是邻居送来一个舍不得吃的包子救活了他。为了感激那个包子的救命之恩,后来田明礼父母就把他的小名儿改成了“包子”。

人们你一声我一语,七嘴八舌骂着日本鬼子,同时也静静地听着南路上的动静。

我父亲在家也听到枪声,他忐忑不安地想着那阵枪声。然而,枪声响过,大街上并没有听到有鬼子兵进村的动静。

天很快黑的时候,我二叔灰头土脸地从外面回来,进院就冲着上屋问:“娘,今儿晚上吃啥饭?”

上屋,我奶奶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吃饸饹面。。。”

“又吃饸饹面,早都吃腻了还吃,”我二叔不高兴地说:“娘,你就不能做点儿好吃的?”

“啥好吃的?”我奶奶说:“你又没把金山银山搬回来,有啥好吃的给你做?有啥功劳了?还挑三拣四的。。。”

“就凭俺杀了日本。。。”我二叔刚说了半句马上就捂住了嘴,他后悔意自己差点儿说漏嘴了,回头看看我们门口,一咧嘴不吭了。

晚了,我父亲已经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问题,突然把门帘一撩,张口就问:“二弟,你刚才说啥?”

我二叔一看我父亲出来,赶紧说:“没说啥呀。”

“不对,你刚才说日本,到底是咋回事?”我父亲的目光咄咄逼人,吓得我二叔不敢正眼看他。

“大哥,你就别问了,反正俺没给咱娘惹啥事儿。”我二叔说着要进自己的屋。

黑子气喘吁吁地蹲在院里,可能是刚才跟着我二叔跑的太累了,现在还吐着长长的舌头“哈哈”着,望着我。

“回来!我父亲猛地叫住我二叔,我二叔刚迈动的一条腿不得不又收了回来,站在了原地。因为我二叔心里藏不了事儿,只要他心里有事从他的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父亲反复观察我二叔的表情,从他的的面色上看确实有点不对劲儿,于是就逼问:“老二,你说不说,到底咋回事儿?你要不说,今天别想吃饭!”

“大哥,你到底要问俺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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