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我搓着双手，时不时瞄一眼不停翻动的记分牌和诺大的计时器。
现在是第三节，比分21比48，李老大的脸明显有些挂不住，他不住的咳嗽只不过为了避开对席嘲讽的眼光。我已经感受到龙川中学那边轻松的气氛。击败我们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现在是如此的近在咫尺。
场上的呼喊声彼起彼伏，球权牢牢地控制在龙川那边。又是对方抢断后发起的一次快攻。龙川后场长传找到前面的五号，后卫王杰没有办法冒着犯规的危险上前拦截。只是一刹那五号突然高高跃起出手，篮球应声入网，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丁点拖泥带水。
裁判的哨子响了，王杰又吃到一个犯规，五规罚下，我们被迫以四人应战。而刚刚进球的五号转身同时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满脸不屑走回本方半场。
“你小子想怎么的？”场上队长何超忍无可忍怒吼着冲上前去质问，这句话无疑是全场的*。龙川全队立刻围了上来，双方剑拔弩张。
“别动！”“动你能怎么的？啊？”“来来来，动我一个试试！”
那个五号个子不高，在何超满身肌肉的映衬下有些弱不禁风，但依旧挺起胸膛傲视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何超，指着自己的号码，戏谑道：“不服吗？恩？过掉我！”
未等何超发话，裁判及时将两拨人分开，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技术犯规。
比赛继续。
接下来是一边倒的攻势，龙川的篮板，进攻，防守和配合都远远强于我们，我低下头不想再看，默默叨念着时间快些流逝。我敢打赌这绝对是我人生最漫长的十分钟，不间断的欢呼和庆祝在耳边回响，在我听来却是如此刺耳。
“滴”哨子终于响了，就在我如释重负之时，却发现何超掩面走下了场，场面变长了三打五，这回大家彻底傻眼了。对面龙川的队员各个喜形于色，尤其是刚刚与何超发生摩擦的五号。李老大面无表情的走到主裁旁边耳语几句，随即朝我们吐出一个字：“走！”
“比赛结束，龙川中学获胜！”
临走时我还是看了记分牌：三十五比七十。悬殊的比分为这场焦点战画上了句话。那个五号站在旁边合影，得意的神情叫人厌恶，但我怎么也不会料到日后他会成为我唯一的死敌。
这是第六届Q市高中篮球锦标赛，参赛的共有12支县区球队，分为三个小组。其中最有竞争优势的便是龙川中学和我们市一中。这项赛事举办以来我们从未败给龙川，连夺五届冠军，拿奖牌拿到手软。但这一次，我们输得彻彻底底。本来要给我们这些高一新生锻炼机会，却让我们亲眼目睹了学长的惨败。
回去的大巴上，我一直戴着耳机听歌，却仍能听到旁位林益喋喋不休的埋怨。
“我去，那个五号是谁啊？看样子也是高一部的吧！看给他狂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坐在后面的左天开了口：“他叫穆风。”
“怎么？你认识他？”林益转身趴在椅背上，一脸认真。
“听到朋友提起过他，篮球世家出身，他爸是退役球员，这小子在龙川高一部几乎没有对手，即使高二高三也要惧他三分，擅长篮板和突破，现在已经是龙川的主力前锋。”末了左天又补充道：“而且，他喜欢戏耍别人。”
一旁半眯着眼养神的龙远见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压低嗓音：“刚才比赛第三节，杰哥那次防守，他完全可以晃开上篮，但这小子执意出手就是为了造规罚下杰哥。”说完有装睡过去。
林益此时已听得怒不可遏，狠狠地锤着椅背：“老子早晚亲手打败他！”可左右没有人应和他，反而冲他挤眉弄眼，我低声提醒：“后面。”李老大那张狰狞的面孔出没在林益身后，后者立刻蔫了下来“打败他？你还差远了！”
一路的沉默
回到班里已是大课间，只有几个做值日的同学轮着墩布和扫帚干仗，不过我同桌是个例外，她叫袁阡南，班里公认的女学霸。这不，正趁着吃饭时间忙于数学事业，能和她坐一起还拜老板所赐，自从分进文科班以来我的成绩一直成曲线前进，为了稳住我的性子。老板特意派她来监督我。
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袁阡南头也不回的指指桌上的试卷：“诺，今天的限时作业。”我心里暗骂一声：我去，趁我不在发这么多，明摆着坑人嘛。表面却阳光灿烂：“南姐，你看我这…….”
“我只帮你写三张，剩下那一张你自己来。”袁阡南依旧低头看题，他能帮我写作业主要还是得益于老班的小组制，为了不给本组抹黑，南姐每每在我危难之时救我于水火之中。
“南姐，你真是我亲姐啊！”我连忙趁热拍马屁，这本事我还是绝对在行。其实说心里话袁阡南长得不错，眉清目秀，身材高挑，马尾辫下的脸庞俊俏可爱。而我嘛，虽坐在这么一个大美女身边，但却已是名草有主。我们班的女神赵雪一直是我的暗恋对象，即使竞争者云集，我依然坚持着自己无事献殷勤的“优良作风”
我们两人沉默了半晌，袁阡南突然停下笔，盯着我问道：“方漠北，我问你，今天打龙川赢了吗？”
我心里登时沉了下来，不是吗？这事儿连他也知道？丢人可丢大发了！我故作镇定的答道：“输了….四五分。”
“输了？”袁阡南的惊讶出乎我的意料，平时她也不怎么关心篮球，怎么今天一反常态？难道事有蹊跷？
看我面露不解,袁阡南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别这么瞅我，我可不爱看篮球，只是我表哥是上届校队主力，他跟我说打龙川没有理由不赢，哎，我表哥要是知道非得从美国飞回来。”
我顿时语塞
接下来的几天里，市一中惨败给龙川中学的事件持续发酵，曾经因篮球队倍感“有面”的我们如今也老实很多。有时听到他们私底下谈论此事，我只能装作没听见低头离开，毕竟自己不争气。可龙远见、林益却因为这事儿差点和同班的男生打起来，换来的不过是对方一句：“有种打赢龙川，打我算什么？”
训练课停了一周左右，估计李老大又在独自喝闷酒。他是我们的主教练，据说退役前司职前锋，差点入选省队，后来衣锦怀乡回到Q市，成为市一中的金牌体育老师，带队赢过三届冠军，却栽在了这次锦标赛，换成谁也一时难以接受。周五的训练终于继续，李老大还是一身黑色运动衫，只是憔悴之色愈加明显，肯定是熬夜过度。他先教高二队员去操场跑圈，留下我们在馆内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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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败仗滋味怎么样？”李老大突然站定在我面前发问
“不…..不好受”我如实回答。
“不好受？”他又踱步走到林益面前“你们应该感到耻辱！这是一中的耻辱！”
没人敢接话。
“我告诉你们，他们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不可能再来参赛。”李老大指着馆外的高二队员“明年就要你们自己来，明白吗？如果你们以现在的状态和水平迎战龙川，一个穆风就够你们喝一壶的了，知道吗？”
还是没人敢接话。
“咋了？一个个都哑巴了？还是没有底气啊？看你们平时都挺狂的啊！给我记着，明年无论如何要报这个仇，怎么，你们也想被同学嘲笑一年吗？”
“不想！”林益嗓门最大，他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白眼。
李老大锐利的眼神从我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开口吼道：“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备战明年的比赛，所有人，持球前进三百个来回！”
此时夜幕已爬上天空。篮球馆内灯火通明。就如我们此时的内心一样，即使在黑夜里也要循着光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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