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这是鱼乐圈(二)

我跟梁逋这么复杂的关系,亚康他哪会知道?他只知道我远有梁逋近有画眉,前途定然看好。也幸亏他不知道,不然他就不会答应借钱了。这个事且不管它,先大大咧咧地应承他,把钱拿到手再说。

这时台上一曲终了,灯光变幻,开始转幕,一个女孩走下台来。原来是茹蜜,也许是她看到我在这儿,觉得意外,就向这边跑过来了。没想到苏挺却没来由地横了她一眼,她当即就呆住了,愣怔了一下,赶紧转身又跑回台上去。苏挺是南湾有名的豪客,很有几凶相,脸色动有如杀气动,没有哪个女的不怕他。

苏挺对着我,又向着舞台抬了抬下巴:“车仔,这次我们那个……晚会,就叫这班娘们去吧,你看是这样不? 我对他嘿嘿笑,说老哥啊,你甭看到哪个就以为哪个最靓;我们学校什么不缺,还缺美女?这个事我早有数了,你不用管!这两句话亚康听不懂,他不知道我们说的什么。苏挺是多年的走私客,不过也有两三年没出海了,当年的海外供应商,逐渐生疏流失。这是一个障碍。我给他出主意,说你能不能亲自跑一趟南洋,联络这批客商,把能请到的人都请回来,大家开个联谊会,巩固巩固合作基础?我现在正当着艺校一部分家呢。亚康问明白了这回事,向我拇指一竖:“好主意好主意,你这是想搞个大party,准备以色攻心啊,对不对?

我说也不算什么好主意,不过响应政府号召,发展文化人人有责嘛!亚康的眉头却紧了起来:“你这一定是要搞大场面的,不然没有效果,可是,在哪儿举办好呢? 我说肯定在大都会,广州也好深圳也好,都一样。我们的客户多是大马的,要不就是泰国的,都是小地方上的人,让他们看看花花世界嘛,烟柳……那个什么地,温柔富贵乡嘛。苏挺说那就深圳吧,那里办事方便。

亚康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苏挺那两道眉毛刷了起来,他一定觉得亚康这人太啰嗉,我也不明白亚康的意思,只听得他说:“我知道你们在官府那边是没有问题的,早打点好了,可这两个地方,厉害的不是官府,是媒体!‘海天盛筵’知道不知道?舆论热潮刚刚消停下来,你这时候搞大场面,不是正给他们送大礼嘛!他们一个报道出来,你们还能出海?

原来还有这个问题!苏挺跟我面面相觑,我说那……那就在南湾办好了,自家的地盘。

“唉,老哥!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全世界都能办也不能在南湾办啊! 一直客客气气的亚康好像有些恼怒了,对我很不满意,“我们为什么怕记者?可不是怕引来扫黄引来八方责难,真正怕的还是官府啊!南湾现在是什么时候?官府正要宣布大计,是*敏感时刻!他们强力扫黄是为了这一刻作铺垫,他们千方百计请回殷画眉是为这一刻壮声势。一切只为大局计,八方瞩目此其时。这时节你偏偏弄出来一个桃色大新闻,不是扇官府的脸,不是自取灭亡嘛!

他妈的,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一说,我人都矮了半截下去,但又不能不服他。

“是该小心一些,在这个时候…… 亚康沉吟着,一只手指在桌上划来划去,显然在给我们想主意,没过半晌他就有了:“我看只能这样,你们弄一条游轮吧,到河源去!那是个好地方,万绿湖,万顷碧波,你们办夜宴,笙歌丝竹,胡天胡地,也没有人干扰;天一亮,船一收,风平浪尽。

苏挺喜气上脸,说要得,要得,亚康,听你的!我也陪着笑,内心却感觉又给他刺痛了一下。我在江湖上也素称多智,亚康却处处都压着我一头。今天我还头一次对他产生了几分忌惮。心想,日后若果真跟此人同台搞什么文化产业,老子还得事先布防哩!想起来,我们跟他相识不过两年,好像就已经成了老朋友了,由此也可见他为人的老练。其实,我跟他的父亲老康头才是真正的老朋友,忘年交。当年我做电工器材生意,老康头是生产低压电器的,在城西有两家工厂。我是老康家的座上常客,我常常开一辆大卡车到他的厂里去,大笔采购,然后转手就卖给公家。那时候赚钱没那么难,我的名声也比现在要好,名字上过报纸形像上过电视,都说我为南湾的电力事业做出很大的贡献。三年前,老康头的身体不行了,在北京读MBA的亚康回来接了班。他也不是真的接班,而是直接就把俩厂子卖掉了,立即又盘下了一家快倒闭的夜总会。老康头给他这一气,登时就归了天。可是,他真是白丢了一条命,亚康其实很给他挣脸,夜总会一年扭亏,二年转赢,如今在南湾林林总总的夜总会中,亚康的XZ已经有点鹤立鸡群的模样了。他那个MBA真不是白念的。

接着就起了这一次的“文化产业 浪潮。不过,浪潮未来先刮风,刮的便是“扫黄风 ,娱乐业的日子不好过了。这事说起来也不奇怪。南湾这城市向来以外企和走私闻名,最近这十年,拔地又崛起一个黄色产业,“性都 成为南湾的新名片,比如,我们的演艺学校就有“鸡校 的别称,又据说这里的夜总会的密度全国第一。现在,官府一心要搞正宗的文化产业,首先要证明南湾文化基础雄厚,品质至纯,就不能不对原来的娱乐业动刀,向低俗开炮。于是文化产业发展规划领导小组行动起来了,不仅抓嫖抓赌抓小姐,还组织起一支“纠风队 。纠风队是真正的纠风,除了抓小姐,还关注夜店女郎的低胸开得多低,短裙缩得多短,低的得长高,短了需补长。亚康的夜总会原来名叫“风月无边 ,这四个字也犯了禁忌,被勒令改名。我建议他改称“X二夜总会,却害得他挨批,批他犯上作乱。后来只好改作“XZ ,总算过关,其实还不是一个意思?凛凛寒风之中,整个娱乐业都在挣扎。亚康这个人饶是有办法。接侍女郎都不能袒胸露腿了,夜场还靠什么招徕顾客?亚康还是在服装上想办法,不准袒胸那就露腹,不准裸腿那就秀腰;对全身暴露的总面积也有个上限?那就把头脸都裹罩起来;XZ夜总会因而玩起了“阿拉伯之夜 。他找我们学校合作,我到广州舞蹈学院请回来四位老师,已经替他培训了几百人次的肚皮舞女郞了。

跟这个年轻人比起来,我车同轨直可以称作老朽了。

苏挺大概认为事情已经谈完,屁股便坐不住了,浑身都不自在似的,我向小康告辞,他也不挽留,说那大家最后来一杯吧,预祝我们合作成功。他起身给我斟酒,不经意地似地说:“我们多年朋友了,合作一定没什么问题,我唯一有点疑虑的,还是……还是嫂子她……她和梁部长,这会不会是个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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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一震,但是故作轻松地说:“没问题,小康!这个事我早有计较,把个化工厂都送给他们了,梁逋他还不满意? 亚康微微点头,他低下眉又说:“梁部长……政治家呀,他管的是大事。我担心的是,文化公司的股东,他心头上是不是有数了?要是这样话……我的意思是,我们还不如……在殷画眉这头争取一下。

我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响,这时舞台上乐声大作,所有的舞娘一齐出场,终场之际的舞姿分外狂乱,我只觉得喧嚣刺耳强光乱目,心绪也跟着她们乱成了一团。我好容易才把心神稳了下来,强打着精神跟他们干了杯。亚康一直将我们送出大门,最后在我肩上轻拍了两下。

我驾着车往家里飞奔,亚康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我不曾想过,还有这么一种可能性。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到来,事业要更上一层楼,我便给这个前景迷醉了,全然忽略了身边的危险。我本是南湾演艺学校的股东,投资《月夜星光》也有我的一份,自然而然便为改制后的南湾文化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东。这在南湾,是太叫人称羡的身份。有了这前景,亚康才会极力向我靠拢,有了这身份,我搞走私才有安全保证。他妈的,么宁,又是这婆娘,要搅我的局。我们这对夫妻,不尴不尬,已经缠斗了十几年。阴差阳错,我恰恰又在梁逋的地盘内讨食,他们俩要连通一气,是吃定了我的。我也是早见到这可能性,便送了她一个化工厂,婆娘当时好不得意,我想老子够意思了吧,这还不足以堵住你们贪婪之口?于是乎,老子便专心干自己的事了。刚才亚康那一点拔,我才突然惊悟了:应该不是这么回事,梁逋此人并没那么简单,他一定有他的大计划,我的小计谋倒是落进他的大计谋里面去了;他们乐意接受我的大礼,不过是缓兵之计,待时机一到,仍然要对我下手,他只要将口子一扎,我的一切都将落进他的袋子里!

一边驾着车,心里不住地打鼓,一时间万分激忿,一时间又心存侥幸,觉得最坏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至少,到目前为止,从么宁脸上看不什么端倪嘛……回忆起我跟梁逋和么宁的前尘往事,恩怨情仇,百千种感慨都在心尖上交集……此时,车已驶近家门,一瞥眼间,好像么宁正好从那里面走出来,我一激灵,急转方向,一踩油门,路虎斜刺里闯入一条侧巷,然后一脚急刹,车子猛地一下震动。

我本来就是回家看么宁的,骤见之下,却又立即躲闪,逃避和窥探老婆,已经成为我的一种本能了,根本不需经过大脑,他妈的,这本领可不是一年半载能练得出来的!定了定神,想起来,刚才从门里出来的好像不止一个人。我慢慢地转过身去,果然,么宁正跟一个男人并肩踏出大门。我向那个男的猛觑,应该是个陌生的,体形十分壮实,一身西装,不过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滑稽。

我满腹狐疑。两人在门口站定了,面对着面,么宁拍了他一下,脸上笑吟吟的。她从坤包里摸出手机来,拔号,立即我的裤袋抖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我迟迟疑疑地接听,那里面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喂,阿轨,在哪里呀?又在上班哪?还是那么忙吗?……唉,你呀你! 我万分错愕,么宁跟我说话,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圆润悦耳,亲切动听?忍不住又抬眼向前面望过去,她笑脸对住那男人,我听见她大声地说: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嘛,出来一起吃顿饭好不好?我有好多事要跟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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