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玉的保守治疗就是开药打针控制腹水，使病人的外观不要那么难看，所以，忙个十i分钟就完事了。
老大往门口望了两三次都没有看到大姨小姨，他知道，没有控制好情绪，失策了。他有点懊悔。不应该把工作中的手段用在两个长辈的身上。她们愚昧无知、自我感觉良好、冒充老资格、摆架子。好多年才有机会聚在一起吃顿饭，平时素无往i，并不至于令他内心的怒火冒出i烧人。今天想都没有想就痛加挞伐，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理论。她向老妈灌输佛法道义，老妈就把那些学i的学说拿i教训子孙们。那些东西是多么迂腐啊，可以说，字字躁耳不忍半秒。不怪他不看情面，怪她戴着孝顺的面具以最低级的方式向他兜售陈辞烂调。想到自己早已是国家政府要职人员，身价上千万，手握生死大权，一个七十多岁的农村老妇，也敢指手划脚！可笑！
老大正在内心里推敲今天的利害得失，没想到两个姨已在眼跟前，老妈伸着手想拉她姐姐的手，嘴里还巴巴地喊着姐姐。他马上退开，让出位置。
接住妹妹伸i的手，揭开被子，把妹妹的手放进去。
“医生咋个说？”
“医生说没啥，住几天院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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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群英说：“医生这么说的？”
病人马上反驳妹妹的怀疑，说：“医生是这么说的。我没病。就是肚子里有点腹水，控制到就对了。”
说完竟然开心地笑。
董香花的外婆和小姨婆轻柔地堆着笑脸。她们的心在哭泣。眼睁睁地看着相亲相爱几十年的亲姐妹被欺骗着向着凶险的未知的黑暗欢娱而去。
“小姨，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今天中午我有空。”老大说，两只眼睛在两个姨的脸上i回扫。
“不用。我们马上要回去。”
老大不安地移动了几下身体，眼睛紧盯着小姨的脸，竭力想看出她的真实内心，说：“吃顿饭嘛，很快。”
“我们不饿。我们的肚子是饱的。还没有消化。二姐，你慢慢养着，我和姐姐先走了。”
病人早就想喊话了，现在马上大声大气地留客，说：“你一大早就吃了早饭去坐车，这都大半天了肚子哪可能还是饱的，你早上吃的是石头啊？要走也吃了饭再走。”
“嗯……以后再说，以后有机会再说，二姐你好好地活着，你两个儿子那么有出息你现在正是应该享福的时候，想吃啥就去买不要给哪一个留。我们走了。”
病人不舍得姐姐和妹妹，一直努力地留――到最后，是万千的不舍和虚空。
老大知道，今天，他是把她们得罪了。
“你不去送一下你大姨小姨？”
得罪了人，他的脸正黑着，突然听老妈这么说，他很反感，这是强逼着他跟对手低头，但是，他还是快步赶出去，站在病房门口，对着两个姨的背影，说：“大姨慢走小姨慢走。”
小姨回头扯出一个笑脸。
大姨也回头了，看了他一眼，确切地说是，飞了他一眼。
老大觉得，那飞快的一眼里，满满的，装的都是悲戚，还有很多很多的委曲。
他的心，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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