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长官从踩在吉普车高高的踏板上，俯视着周围。远处，还未爆炸或是已经爆炸的车辆，无声地点缀着背景。全副武装，棱角分明的男人们围成了一圈图腾柱，凝视着中间匍匐在地，像是昆虫或是爬行动物的人们。第一个人已经变成了尸体。第二个人还在颤抖，嘴里振振有词的是，求饶的话语。
那些话听了一百遍了。
男人想。我尊重的是规则，是这片土地上“输即是死”的规则。
但是那个男孩站起来了。他的膝盖上满是淤泥，以及其他所有你能想到的污秽的东西。这表示他在此之前，也一直是匍匐着生活的。换句话说，是野兽也不是人。
文明人讨厌这样的说法。他们会装作没有看见，然后走开。身处在地狱之外的人，连看都不愿意看地狱一眼。
更不要提“改变”什么的了，要么是理想主义者的自欺欺人，要么是政治家博取选票的方式。
男人以前是前者。但是他越凝视那片污渍，越觉得，这些人不配受到帮助。明明一个个都有手有脚，却自己锯掉。明明一个个年轻力壮，却只想得到抢劫他人。
他们是渣滓，渣滓中的渣滓。根本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而是他们自己根本不要。
那么还是赐予他们死亡比较实在。
“这个家伙说他想要一把枪……”他其中一个手下把那个男孩的话复述了一遍。
“哦？”男人不知怎么地，对此感觉十分有趣。他从高高的吉普车上下来。走近那些人的“墓穴”。通常，死者都没有什么观察的必要。但是今天不太一样，死者居然敢提出条件——是因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吗？
男人走到男孩面前。
男人想，他这时应该说什么。应该说什么呢？这只智商低下的野兽，能听懂什么呢？
讥讽一下？还是威吓一下？
“你凭什么向我提要求呢？”
没错，就这样说。
但是在男人这么说之前，男孩就行动了起来。他抢走了男人的枪。男人的手下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端起手中的武器。
但是男人不这么想、他觉得有趣——
这是很危险的想法。但是——
他就是觉得有趣，没有别的理由。怀着这样幼稚想法的人早就应该葬身荒野，男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活下来了，兵强马壮。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幸运，认为他的命运、他的霸业，不会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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