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后世一样,大汉作为公元前东亚的灯塔国,礼仪之邦,在外人看不到的阴暗处,却是个监狱国家。

长安城中,光监狱就有26个,宗正属官有左右都司空之狱;大鸿胪下属有别火、令丞、郡邸狱;少府有若卢狱令、考工、共工狱;执金吾有寺互、都船狱;水衡都尉下有上林诏狱、水司空;内廷之中,还有掖庭秘狱、暴室、请室、居室、徒官等小狱。

各机构下属若没个把监狱,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这些大汉的国有企业,就靠免费劳动力的刑徒狱卒来盈利,共系有两万余人,占了长安常住人口十分之一。

其中最出名的自是郡邸狱,当今天子小时候在里面蹲过,因为巫蛊事入狱太多,其他监狱关不下,年少的西安侯也有幸进过号子。

而放在平常,大臣犯事一般投入廷尉诏狱。这是列侯二千石也谈之色变之地,当年周勃边被系于此处,出去时只感慨:“吾尝将百万军,安知狱吏之贵也。”

刚烈些的将相,不管冤不冤枉,听闻要入诏狱,甚至会抢先自杀保全尊严。

梁丘贺这小方正地位低,倒不在乎什么辱不辱的,正月初时进来,已经吃了好几天夹生的牢饭了。

廷尉也没难为这儒生,关在单独的牢房,如此便不用担心松紧问题。甚至还让他带两卷书进来,眼下就在安冷的牢房里,就着墙壁上天窗透进来微弱的光读着。

在梁丘贺看来,这叫“朝闻道夕死可也”,因为他也猜不准大将军会不会杀了自己。

不过今天,倒是给他送了个狱友来,一位身着朝服的大夫,被狱吏推攮着押解过来,关到了梁丘贺的对面。

诏狱牢房的木栏又粗又结识,十多年才刷次漆,新漆剥落后露出里面一层层破裂的旧漆,无声地向人宣告着它的年龄,起码百多年了,或许还关过它的监造者萧何呢。

栅栏之间的缝隙只有一巴掌宽,梁丘贺的方脸挤不过去,只隔着它望对面的狱友,越看越眼熟,最后一惊:“弱翁,你怎么也进来了!?”

对面也认出了他来,大笑道:“不想竟在此于长翁相逢。”

来者正是魏相,他与梁丘贺都是学《易》出身的贤良文学,虽然籍贯不同,一个琅琊海岱口音,一个说着济阴定陶方言,而魏相十年前盐铁之会已名扬天下,梁丘贺则是后生后学。这几月来,二人在学《易》诸生的清流聚会上,虽相互认识打过照面,只未深交。

却不曾想,今日居然在廷尉诏狱相会。

魏相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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