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奔水千层浪,长街金桂万里香。

时值清秋,走在记忆中熟悉的街头,任飞感触良多。

一去七年,这里的景物建筑却是没多大变化,还是那熟悉的码头,江水依旧,街巷如往,忙碌的人流各自奔波,讨的不过是个生活。

也是,谁又能指望这里发生什么大的变迁呢?

朝天门港是双庆市第一大港,在整个长江流域都是数一数二,和明珠市SH滩首尾呼应。

此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以半岛形式处于长江与嘉陵江的交汇处,江面宽阔,江岸线长,这便造就了朝天门港的超强承载力和一大片贫户区。

这里码头甚多,每天过往泊停的货轮游轮不计其数,人们倒不愁找不到口饭吃,不过想要在这旮旯大富大贵,却是难比登天了。

所谓的建筑,不过是成片的低矮老平房、土培房和吊脚楼,青石板铺就的小巷胡同纵横交错,私拉乱接的电线犹如天网,臭水沟遍地都是,墙上、电线桩子等贴满了小广告。

完全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貌,和“现代都市”这几个字根本沾不上边儿,可正是这样,似乎才有码头的味道。

而任飞的家,就在其中一个码头边上的巷子里。

“这么多年了,不知爸妈小妹他们过得怎么样?小妹该有多高啦?都变大姑娘了吧?”

心里念想着,任飞脚步极快,怀揣着一颗如箭归心,穿梭在江边小巷。

七年军旅,多么漫长,任飞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远方的家人,如今,他终于是回来了!

“近了,近了……”任飞心中急切,望着越来越熟悉的巷子,他不禁缓缓停下了脚步!

前方十来米,转个角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了,可他却在这一刻突然多了分惶恐与不安,没来由的。

近乡情怯?

“咦?怎么那么热闹?发生什么事了?”任飞猛然看到拐角处拥挤喧闹的人群,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小跑起来。

扒开人群,里面的场景映入眼帘。

几间本就简陋的土培迷你小屋被摔得乱七八糟,瓶罐桌椅洒了一地,角落里,一位身形瘦弱的半百老头儿靠墙瘫坐,浑浊的双眼似开似阖,花白的鬓间依稀淌着血迹,滑落在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

在其不远处,一位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半跪半坐,抚着额头无力地呻吟着,旁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蹲坐在地上不停抹着眼泪,细声哽咽。

“爸……妈,你们挺住啊,凡哥去叫救护车了,马上就来了,呜呜,一定要挺住啊……”

屋子实在有些狭小,容不下几个人,除却这一家三口之外,还有几位中年妇女正在尝试着把二老拉起来。

“唉……老任这家子真可怜,这个月都是第几回了?那群天杀的!”周围有人感叹,语气中透着恨意。

又一位妇人搭话:“那帮混蛋实在是可恨,越来越放肆了,简直无法无天,老天无眼,怎不收了他们!”

“都少说两句,那些混子咱惹不起,他们在的时候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不敢沾边,现在人都走了,我们也进去多少帮个忙,收拾收拾,先把人掺起来吧。”

“对对,哎呀高凡那娃怎么还不回来……”众人言语着,多有些担忧与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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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住往巷口张望,却发现人堆里突然多了个面生的年轻人,不禁有些戒备与疑惑。

这大白天的,男人都去码头搬工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实在是无能为力,能做的确实有限。

周围的议论和女孩儿的哭喊一句句入耳,却如同一根根钢针刺在任飞的心口,绞痛难忍!

这就是他最亲最亲的人啊,这些年他们都过着怎样的日子?

从众人口中,他大概听出了些由头,胸中顿时怒焰升腾,难以遏止:欺我家人么?呵,管你是谁,都得付出血的代价!

隐约间可闻阵阵江涛狂吼,却难掩这逆鳞冲冠之怒!

任飞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但始终松不开骨节发白的铁拳,或许,这二十五年来,他极少愤怒到这个地步吧……

“爸!妈!”

任飞再止不住颤抖的嘴唇,呼出声来,冲进小屋,直挺挺双膝跪地,虎目含泪,凝望着颇显老态的父母。

这个用敌人鲜血浇筑的军刀硬汉,刚强坚硬的外壳下,也有一块柔软。

“小……小飞?”二老几乎是同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喃喃问。

任飞点头如小鸡啄米,一一扫过眼前这些人,连忙答应:“是我,是我,我是小飞,爸,妈,小妹,王婶,李大娘,高伯母,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咳咳……”任华生血迹斑斑的老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去不归,七年来音信全无,可总算是把他盼回来了!

“哎呀,还真是小飞!快,先把你爸妈扶起来。”高伯母喜形于色,最先反应过来。

“爸,妈,先起来再说。”任飞赶紧去掺二老起身,王婶和李大娘也适时反应过来,一起帮忙。

任飞扭头对着还在发呆的女孩儿说:“霜儿,快拉两把椅子过来。”

“哦哦,好好。”任霜儿猛然惊醒,慌慌张张地去拾掇椅子。

将二老扶到椅子上坐稳,扯下一块布条给父亲简单处理了伤口,止住血,任飞这才松了口气。

“妈,您是头疼病又犯了吗?”母亲一直患有头疾,受不得刺激,定是方才过于激动所致。

“小飞,妈没事,真……真的是你么?”何清萍探出颤抖的手,梦呓般问到,不知多少次梦见这一幕,可这会儿却生怕又是场梦。

“妈,是我,我是小飞啊。”任飞赶紧跪伏在二老膝前,握紧他们老茧丛生的手。

“回来好,回来好。”何清萍眼里闪着泪花,喜极而泣。

任霜儿终于是完全清醒,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任飞肩头,哭道:“哥,你怎么才回来啊,呜呜呜……”

闻着小妹的哭叫声,任飞心似刀绞,泪如雨下,天知道,这是得有多委屈,才能哭得这么悲恸?

莫说是他,就连屋外那些街坊邻居,都止不住一个劲儿地擦眼泪!

许久,任飞甩掉两行热泪,将小妹扶起,疼惜地为她擦着泪水,一字一句说:“霜儿不哭,没事了,哥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以后没有任何人再敢欺负咱,哥保证!”

“对,霜儿不哭,你哥回来了,咱谁都不怕了啊~”高伯母拍着霜儿的细肩,安慰说。

王婶李大娘也围上来道:“就是,你哥是武曲星下凡,又当了兵,可是专门打坏蛋的呢!”

“唔嗯……”任霜儿泪眼婆娑,破涕为笑,是那么开心。

任飞这才有空仔细打量着小妹,纤细柔弱的身子亭亭玉立,娇俏纯真的脸蛋儿梨花带雨,高挑的个头足足窜到了一米六五以上,仅比自己矮了一头,梳着长直的马尾,却被折腾散了。

“我走那年,这妮子才十一岁不到,这一转眼都长大成人了,整整七年啊,爸妈也都老了,唉,我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不孝子……”

任飞心里愧疚得很,这二十五年来,他性格叛逆,一意孤行,总是照着自己的喜好走,不经意间却忽略了至亲,待得回过头来,父母双亲都已经白了双鬓。

这时,屋外围着的邻居们似乎才恍然醒神儿,顿时咋呼起来。

“这还真是小飞回来了啊?去部队有些年头了吧?嗯,比以前更壮实,更稳重了,看来部队这几年没白去,好样儿的!”

“我就说咱这小胡同咋来了个面生的大小伙子?原来是小飞回来了,小伙子是越来越俊俏了,就是晒黑了点儿。”

“黑点儿好啊,看着多精神,站那儿让人一眼就能瞧出那股子军人的气质,真是威武!”

“这娃打小就聪明,学啥都快,文也行,武也棒,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出息!”

“这下好了,有小飞在,看那群狗崽子还敢来?”

……

任飞挠挠头,实在有些难为情,根本就插不上什么话,就只好杵那儿听着屋内外你一言我一语的,时不时回头关注二老的身体状况,心中暗自着急,只盼高凡快些赶回来。

高凡是他发小,正是高伯母的儿子,就住在隔壁,两人打小穿一条裤子,关系莫逆,自己不在家这些年,肯定没少麻烦他。

胡同太窄,巷子又深,救护车肯定是进不来,进来也出不去,再加上二老这情况,显然受不得颠腾,用背驮出去也够呛,得叫来两副担架才行。

他相信高凡,肯定能想到这一点,那小子虽然大大咧咧的,办事儿还是靠谱。

外面这些邻居都是些心地良善之辈,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一直以来都没少帮衬自家,这下见到自己回来,自然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围在屋前谈笑,气氛倒也缓和了不少。

二老的脸色也微微好转,多半是心喜的缘故,又听着人不断夸赞自家儿子,想必是聊有慰藉。

不过,奈何家中窄小,实在容不下人了,又杂乱不堪,不然真该请人进来坐坐,尽管这不是寒暄的时候。

忽然,人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快,快让开,大家伙都散开,医生来了!”

“是高凡!”

任飞眼神一亮,探出头张望,果然见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大小伙子领头跑得飞快,后面远远跟着一帮白褂子医生护士,抬着俩担架呼哧呼哧快跑没气儿了,被他甩开老远。

街坊邻居们赶紧扒拉着让开条道儿来,七嘴八舌催促着后面那群白褂子。

高凡穿着花衬衫牛仔裤,大脚丫子踩着双帆布鞋,翻得贼快,顺着道儿溜进来,冷不丁抬头看到任飞,唰地停下,瞪目如牛,竟是呆住了!

“怎么,不认识了?”看到担架,任飞放下心来,便笑着调侃一句。

高凡和任飞差不多高,留着斜刘海,一头蓬松,身材魁梧得很,一身腱子肉看起来比任飞还壮实。

“你小子!”哪料,这家伙上来直直就是一拳,重重打在任飞胸脯上,鼓着大眼珠子道:“还知道回来啊?”

“唉~”任飞纹丝不动,一米八的身子有如铁柱扎根,晃都不带晃一下,只是长叹口气,说:“先将二老送医院再说吧。”

“对对对!”高凡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回头吼了一嗓子:“快点儿啊,你们吃没吃饭?”

这话倒把后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褂子们哽得不轻,但他们除了翻翻白眼,心里问候问候这小伙儿,多余的话都懒得说了,操着担架径直窜进屋来。

任飞高凡还有霜儿几个年轻人连忙上前搭手,将二老轻轻抬上担架躺好,随即匆忙跟在一群白褂子后面小跑出门。

转角,任飞突然停下,回头招呼道:“大家伙儿都散了吧,回头小飞一一登门道谢!”

然后,三两步跟上去,转眼就出了巷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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