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两个派去交代的蒙面人就回来了 听完汇报络腮胡这才搞明白了情况 左边这一伙人是小竹沟的大匪首曹火云的手下 此番由曹火云的弟弟曹安刚率领二百八十人前来主要是受人所雇要找一个蜀锦包袱和一个蜀地少年 小竹沟的土匪离此有八十多里路 这个地盘本身就就有一股势力也就是现在右边那一股人马 右面这一股人马就是本地的土舍羊叉河谷河耳寨的勾三顺 所谓土舍就是受朝廷认可的一种边民自治形式的官职 三十里为一舍 也就是说这方圆三十里地都是受勾三顺统治的 勾三顺也算是一个小土司了 虽然地方不大人也不多但勾家世代承袭经营多年 其实力是万万不可小觑的 曹安刚领了两百多人到此地搞事不通知一下河耳寨那是说不过去的 勾三顺怕搞出什么大篓子惹来官军 尽管曹安刚一再保证只是为夺回一个包袱 而且对方只是一个远方土司业下的驮帮 不会搞出什么大乱来但勾三顺仍是不放心便派了小舅子阿古扎领了两百多人前来 临行前勾三顺再三交代阿古扎“两方都是不好得罪的万不可坐见事情闹大” 如若遇到了便将两拨人分开 或将两拨人赶出地界。
少顷 络腮胡便对曹安刚喊道“曹头领 你便带几人前来搜取罢！”又转身向阿古扎喊道“请阿古扎头人也一同前来做个见证”。
于是曹安刚、阿古扎便各自带了十余人进到驮队 吩咐随行将货物卸下挨着个的搜查 查了半晌却未见半点蜀锦的影子 又将驮帮众人挨个用火把照验一番 哪里有什么蜀地少年 络腮胡道“曹头领莫不是信息有误闹了误会？”曹安刚有些恼怒 对络腮胡道“这里搜过了 便要把你这些人搜身了 何来这多话” 络腮胡正欲发怒 一个蒙面人道“先前有三个少年抬了赤阿虎去 莫不是在其中？”曹安刚大叫“在什么地方？快领我们去！” 那蒙面人道“他们搭了竹排过河去了”。
曹安刚急得赶忙转身 对一众土匪吼道“还不快快把人都叫了过来 拆了这竹棚绑成筏子 给我追上去！” 老鼠须连忙近前对曹安刚道“这些人所言不可尽信 不见他们都蒙着面吗？万一就在此处你追过河去又有何用？”曹安刚一听 也觉有理 便对络腮胡道“烦请诸位将面巾摘下 我等要查验一番再追过河去！” 络腮胡怒目圆瞪大声喝到“姓曹的 莫要得寸进尺！放你查验已是给你大哥天大面子了 如再无礼休怪某刀枪无眼了” 言罢作势就要将曹安刚推将出去 曹旁一个土匪见状以为络腮胡要动手 便挥刀刺了过来 络腮胡躲避不及胳膊被刺出一条大口 听得络腮胡“啊”一声痛叫 旁边几个蒙面人纷纷举刀朝这土匪杀来 即就见这土匪抽刀“嘡 嘡”几下格挡 刀锋相碰火星飞溅 曹安刚举起鬼头刀赶忙相助 老鼠须一惊 这是要杀起来了 晚了便要吃亏啊 急中大叫“兄弟们 杀呀！”这一叫便听得乒乒乓乓四下对垒杀将了起来 阿古扎见状立即大叫“大家不要冲动 万不可冲动啊！” 奈何不远处的小竹沟群匪已经举起火把端着家伙冲了过来。阿古扎心道苦也 这可如何是好？还是保命要紧 叫了一声撤 带着河耳寨的人飞奔出来。
待回到河耳寨众人处 阿古扎回头一看一张脸瞬间变成了苦瓜 交战双方此时正是热战正酣 想起临行前姐夫交代 要不将两拨人分开 要不将他们统统赶出地界 还说什么看着他们万不可将事情搞大 妈的 这怎么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杀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只得在旁对着战场继续扯着脖子大喊“不要打啦 都停下 都停下” 然而无论他怎么叫都是徒劳的 根本没人听 更没人停！
正在阿古扎喊得身嘶力竭就快累瘫在地的时候 一个部下碰了碰他的胳膊大叫“头人快看！”阿古扎寻着他手指方向一看 便见河对岸不知何时出现一条火龙来 有人已经举着火把划着竹筏朝这边赶过来 那火龙还在不断壮大想必是人越聚越多 一条 两条 三条 四条 五条……一共七条竹筏过来了 岸上还有不少人 怎么估计也起码得有两百多人的样子 阿古扎十分诧异 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 这是从哪里又来了一队人马？”。
那自对岸而来的人马行至离岸二十来丈便传来“呜~呜~”几声号角 岸上蒙面人一听也发出同样号角回复 便见有蒙面人举起火把挥舞不同动作 引导竹筏靠边登岸。待到来人都登了岸 蒙面人这边瞬间声威大震士气更显高昂 七条竹筏登陆 每条竹筏二十余人 这一下多出一倍有余 人数上与小竹沟土匪持平了 战斗力自是不用说超出一小半那是无须多言的。小竹沟刚刚还处于上风 现在一下子就转为劣势了 几无招架之力只得收缩战线转为防守 步步后退 眼见大势已去 曹安刚只得下令撤兵。只见得一众土匪越走越远 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阿古扎心中大喜 啊呀 这下可好了 胜负已定 既未曾招惹谁也没有得罪谁 等双方各自散去便不干我们什么事了 可算是能歇口气了。咦？不对 这些人怎么没有要走的意思 却见那乘竹筏过来的众人并未载着人和货过河而去 反而又划着竹筏过河载了些帐篷过来 卸下东西就着原先河滩上的竹棚却搭起营地来 燃起数对篝火 又将人分了几队四下散开设了哨卫 河对岸似乎又赶来不少人 也燃起篝火搭起了帐篷 也看见有人举着火把在河边巡视。阿古扎实在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近前询问又怕无缘无故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只得点齐了河耳寨众人回去了。
河岸刚搭好的一顶大帐篷中端坐一位老者 着黑色长衫 戴青色头巾 面容清瘦须发皆白但是精神矍铄 此刻络腮胡正在向老者汇报情况。络腮胡道“幸亏弥将军及时赶到 要不却被这小竹沟曹贼坏了大事 是属下疏忽了将军临行前的嘱咐 请将军责罚！” 老者挥挥手示意络腮胡在一旁马扎上坐下 拿起旁边一节盛水的竹筒喝了一口缓缓说道“这事却也不全怨你 我也没预料小竹沟会卷进来 我在南岸主要是怕莫家得知消息后会来插一杠子 但是昌云啊 你自负的毛病的确该规整规整了 这么大的事一里之内怎地不布下几个哨探呢？” 络腮胡听罢此言满脸愧色 道“是 属下一定谨记将军教会 决然不会再犯此等错误了” 老者道“也罢 你久在密宫刚出来不久很多事还要时间熟络起来 嗯 小竹沟为何而来？”络腮胡道“属下刚想禀报此事 据曹安刚所言 他们此行目的并不在货物 而是为一个蜀锦包袱和蜀地少年” 老者微蹙白眉问道“那为何又打了起来？” 络腮胡道“因为有羊叉河谷勾土舍作保 我便允了这姓曹的前来搜寻 不料此人甚是蛮横搜寻不着去要取掉我众兄弟的面巾 交涉中伤我手臂 手下兄弟一时激动这才引发了争斗“。
老者大笑道”哈哈哈 有意思！“ 络腮胡不解的问道“将军此话是何意？” 老者并不作答而是对着帐外大叫道 “来呀 把人都带上来！”却把络腮胡弄得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少顷 就见几个蒙面人推推搡搡将梁子修、花良、刀二、还有那个做饭的土民押进了大帐 络腮胡一见这几人果然在梁子修胸前绑着一个包袱 络腮胡冲过去一把抓住包袱就势往下夺 梁子修挣扎着大叫“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夺我东西？” 络腮胡却不理他 夺下包袱双手送给老者 老者接过包袱展开 却见几件衣服几锭银子几封书信 一双布鞋 一把匕首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沉吟片刻对络腮胡道“搜搜他身上 看看还有些什么！” 经过一番从上到下的搜索 连鞋帽都除掉了 搜得腰间一把纸扇一块玉佩 老者展开纸扇仔细看了看并无什么异常 玉佩也平淡无奇 只是普通玉料 也无特别的纹饰字符。老者盯着梁子修看了看问道“你是蜀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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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修答道“蜀南叙州府” “到此地作甚？” “前往阿塘投亲” “你一个蜀地人怎会有亲在阿塘？” “我母亲是阿塘人” “哦？怎么证明？“ ”我包袱中的书信就是外祖父给我的来信“。老者便从梁子修包袱中取出信来 撑开信封 却并不用手展开信纸而是用扇子将信纸挑开 见无异样也无异味这才用手拈起纸来看了看 信中所述内容俱与梁子修所言不差 大约是一个外祖父嘱咐外孙的话 如路线怎么走 途中要防备些什么问题 如果遇到难处在什么地方可以到哪儿去向谁求助等等 老者看完信又看了看梁子修确定他并没有撒谎 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花良和刀二 向络腮胡问道”此二人你可认得？“ 络腮胡指着花良道“这个是驮帮头人赤阿虎的外甥 旁边这个嘛也是在驮帮的” 见花良双目含恨看着他 络腮道“江湖上的事各自有命 难免死伤 你怨不得我” 复又向老者询问道“这几人连同外面几十个脚夫如何处置？” 老者走近对着梁子修、刀二、花良再次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思忖良久向梁子修问道“你可认得一群卖象牙犀角的商贩？”梁子修答道“不曾认得” 老者又指向花良脖子上戴的项链问道“你可认得青岗岭罗登高？”花良愤愤道“老贼 你要怎地便怎地 青岗岭罗长官便是我姨夫！” 老者并不为花良所韫对络腮胡道“脚夫既然是俘获而来便送到铁匠沟去 这几人先看押起来罢” 说罢挥手示意将人押出去 梁子修恳求道“我只是个行路的 与你们无冤无仇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放我投亲去吧” 老者道“东西自然会还你 只是现在还放你们不得 适时会放你们离去的” 梁子修又道“死去的赤阿虎头人是这位花良兄弟的舅父 人既然死了便请让我们将他安葬了吧 ” 老者道“嗯 这个可以答应你们”。络腮胡将梁子修一行四人押出帐篷 吩咐手下取了脚镣给四人戴上 这才带着几个手下与四人一起将赤阿虎的尸体从竹排上抬了下来就近埋葬了 或许络腮胡对赤阿虎还是有些敬意 还特地叫了手下多搬些石块将坟茔垒了一圈。待埋葬完毕将四人脚镣串联了一起锁在竹棚里拴马的大石墩上交代了手下看守后就离去了。
大帐之中 那被唤作弥将军的老者正在写信 见络腮胡进来便道“昌云哪 明天一早你速将这几封信发回密宫去” “将军这是？”“如今小竹沟、河耳寨都知道了此事 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还是发回密宫交给法王、金刚们定夺罢”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明天速派密探去一趟小竹沟 一定要搞清楚此事是谁指使曹火云的 再则问清要找的包袱和少年是怎么回事！” “是 将军 河耳寨那边怎么处置？” “这个你且不用管了 老夫估计明天下午蓬边长官司的勾大行必来无疑”。
阿古扎率了河耳寨众人正往回赶 走了十余里 忽然从小路两旁的草丛悉悉索索跳出几个人来 河耳寨壮丁大呼“有埋伏！”这一声大呼可差点把阿古扎吓出魂来 对方赶忙叫到“阿古扎头人不要误会！我们是小竹沟的！”话音刚落便见对方掏出火石戚戚嚓嚓将火把点燃了 果然是小竹沟众人 眼前领头的正是老鼠须。阿古扎问道“你们为何在此处？怎地也不点亮子？” 老鼠须答道“我们与头领分两路撤退 走散了 兄弟们又受了些伤 特在此地等头人希望同头人一起回寨处理下伤口 素闻河耳寨三道寨门都布有机关便不敢盲动!” 两人正在说话间忽然老鼠须眼光斜定闪过一丝惊慌向阿古扎问道“你带了他们追上来？” 阿古扎眉头一紧“他们？什么他们？”便见对面半山腰上也窜出百十人号来 正挥动火把画着看不懂的暗号 阿古扎笑道 “没事 是我姐夫来接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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