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的体温让他心脏发烫

“你怎么来了……”

风雪弥漫的四个小时里，徐渐照一直闭目倚着这个山洞的岩壁，似乎对于是否会丧命没有太多的恐惧，也并没有因为左腿的枪伤显出一丝狼狈。

这一枪开得很偏，但四肢受伤的致死率并不低，何况是在这样酷寒的条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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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似乎逐渐远去，脑海里却突然闪现出一个人的面孔。

“徐渐照，好好活着可以吗？我对你再没有别的要求了。”

徐渐照浑身猛地一颤，费力地举起手摸进靠近自己心口的衣服口袋。

口袋里有四只小巧可爱的和田玉鲤鱼坠子，用红绳穿在一起。

“这个和田玉鲤鱼呢，就是何鲤，你走到哪里都必须带着，也必须想着我，听见没有？”

徐渐照扯着嘴角笑笑，十六岁的时候家里突遭变故，这个人趁人之危跑过来说要“包养”他，从那天起跟他说话再没讲过道理。

永远是“你必须这样，你必须那样”，只有要他活着这件事，语气近乎哀求，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

第一只小鲤鱼，是他搬去跟她一起住的那天晚上，何鲤塞给他的。

每年他生日，她都必须让他拿出来检查一下还在不在，她总说鲤鱼有各种寓意，是很吉祥的图案，六年一晃而逝，这丫头每年说的都不一样。

最早他说要考警校，何鲤送了第二只，说鲤鱼跃龙门，祝他飞黄腾达，刚做刑警的时候总是很忙，他一个亲人都没有，所以也不太在乎，连过年都是在公安局过的，何鲤气乎乎地从家里追到市局，还不忘给他同事带点年货，顺便又拿出一只鲤鱼吊坠让他带好了，说这叫年年有余大吉大利，之后的某一年，徐渐照从上警校开始一直当做榜样的一位学长因公殉职，何鲤陪他去吊唁，第二天塞给他第四只，说鲤鱼代表斯人已逝情谊长存。

说起来也好笑，有一阵子大家好像沉迷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转发锦鲤祈愿，他手下的学弟学妹们大概也是觉得跟何鲤混熟了，那段时间年城也太平，市局气氛没那么压抑，把何鲤最常做的气鼓鼓的表情做成小鲤鱼的动图，还取了名字叫“气气鲤”，整个市局都在转发这条小锦鲤，气得何鲤来市局把肇事者挨个暴打一顿。

她明明那么可爱，但徐渐照知道自己不可以爱上她。

一开始仅仅出于男人的尊严，十六岁的少年，被游戏人生的不良少女一口一个“包养”地带回家，怎样也接受不了这种侮辱。

虽然累日的相处让他渐渐明白这样的嚣张跋扈、盛气凌人，不过是这个小傻子用来保护自己的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渐照发现这家伙好像是真的喜欢他。

磊落如他，却唯独在这件事上想逃避。他不能爱上任何人，因为一个血里有风的警察不应该有任何软肋，也不应该囿于儿女情长，更因为她是何砚瞻的女儿，他知道如果他放任自己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何鲤让他一定要好好活着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徐渐照看看掌心的小鲤鱼们，心底莫名滋生出一股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就算要死，也应该再见她一面，亲口跟她说一句抱歉，于是他强撑着站起来，生起一小堆火。

徐渐照做梦也想不到何鲤会来这里找他。

震撼的感觉瞬间贯穿灵魂，她的体温让他心脏发烫。

何鲤揪着他衣襟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好好活着吗？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是因为有万全之策才敢一个人冒险，我在乎的只是你会不会有个万一。”

那一刻徐渐照终于知道，他所有的不爱都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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