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睛看着白色的热气从食物里不断飘起来。这一刻，我们因为温暖，顿时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紧绷的沉默。我想起那场不经意的邂逅、那次沙漠之行和那些麦当劳的午餐。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有了很多过往。这些过往累积出一种让人难以正视和面对的东西。而此刻，这种东西正试图撬开我们的嘴。
服务员过来倒酒。我们同时看她，也在寻找话题。
终于，尚伟迟说，你，春节过得开心吗？
我笑：很开心。这个春节，我过得很有意义。
尚伟迟微笑地看我。他说，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感觉到你的痛苦和挣扎。我曾经担心你会在爱和恨里纠结沉沦。
我笑。他总是能莫名其妙地了解到别人的心事。所以，对他，我是没必要掩饰的。我说，我们分手以后，他还是很关心我，我生病了，他来照顾我，然后我原谅了他。那时我以为我们会重新开始。但是，他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我终于明白，他对我只是责任和愧疚。所以，很安心地放下了。
尚伟迟静静地看我。他说，不恨吗？
我摇头：爱情真正结束的时候，没有恨。他其实很早就放弃了我们的爱情，而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放下。我当初爱上他的善良，最后也伤于他的善良。所以没办法恨。他一直说爱我，我因此越伤越深。最后明白了，那只是因为他的善良。
我舒了口气：我不恨他，走出来后终于明白了爱情。
尚伟迟笑：那么，爱情到底是什么？
我笑。缓缓地说，爱是人的一种天性。你无法说服自己去爱谁，也无法束缚自己不去爱谁。所以，对于背叛，我觉得它是可以被原谅的。而且，我心甘情愿地成全这种天性。
我们离开饭店的时候，雪还在漫天地飞舞着。尚伟迟说想体会在冰天雪地里漫步的感觉。于是我们在风雪里行走。
情人节这天，不管有多冷，街上都不会寂寞。因为我们需要感受爱的氛围，我们需要通过这种氛围来深化自己的爱情。我们需要看到茫茫人海，感受牵手的珍贵。
雪钻进我们的脖子和头发里。冰冷而柔软。
我们两个人并肩走着。在路人的拥挤下时而分散时而紧密。这样若即若离的距离反而使我们更关注对方，不时地害怕走散。
尚伟迟忽然轻声说，你的生命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很爱你的一个人？
我惊愕，他怎会如此了解我。我说，是有那样一个人。一个像他一样的男人。他曾经守护在我身边，保护我，不让我受任何伤害。但他更支撑我，帮我独立地长大。当我可以飞翔，他就离开了。
尚伟迟说，遇到这样的男人，应该是一种幸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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