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煌煌盛世 玄宗开明前半生 晚年情势急转而下 亲小人远贤臣 杨国忠李林甫当道 潘镇坐大 国家危机重……

“嘟嘟嘟。”

最小化在线阅读网站 纤纤葱指按下免提 午后般慢条斯理的声音自檀口中逸出:“您好 恒迅集团。”

“连翘 帮我带份午饭回来。”

“好的。”声音加进些许不自然的活力:“安总还有其它吩咐吗?”

“没有了 谢谢。”

“不客气。”待对方结束通话后关掉免提 连翘低头看看腕表 距午休还有段时间 打开网站继续欣赏刚看个开头的小说。

旁边工位的燕洁轻啧一声:“阿连……可以啊!人家吃什么都不用问。”

连翘对同事过于暖昧的语气习惯性地不做任何辩解 只把脸侧过来 眼角又上翘了半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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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刺里飞扬给她一道不安份的眼风。

“打住!”燕洁不屑地伸出手掌竖在眼前:“我正气凛然 妖气不侵。”

连翘嘻笑:“那你挡什么挡啊?”

另一位前台小莫也加入规劝行列:“您快甭跟我们这儿浪费了 免得过会儿还得充电。”

燕洁连称是极:“要电力十足地进去送外卖。”

连翘捂着胸口:“卿们放心 电源在这儿。搏动不息 放电不止。”

恒迅集团的大理石LOGO墙前面 三个女孩子笑得各安心思 直到又一串铃声的响起。小莫抬手压低那二人的笑声 接起电话半秒钟又恢复了调笑的表情:“3线。牙刷。”

连翘在胃里 接电话——未等出声已被抢白:

“莫莫好讨厌 怎么可以给人家乱起外号。”粗嘎的男性嗓音被刻意夹细 让人有多少汗毛都一根不剩地竖起来。

连翘请求:“您请吃了药再与正常人通话 牙先生。”

被唤做牙刷的男人开心地嘲笑:“一群普通话三级丁等的还做前台呢。我在楼下了 出来涮火锅吧。”

连翘持着电话刁难地撇嘴:“又是这个 真没诚意。”

再说火锅不方便带外卖的。

写字楼对面的商场里 顶层云集了中外佳肴的大小食肆 四顾之后 牙刷仍没解开紧锁的眉头 感到不够诚意。最怕听的就是人家说他没诚意 这是态度问题。牙刷毕生向往做一个态度端正的人 他问连翘:“我什么叫有诚意?你要是说吃人肉才叫有诚意 我立马把自个儿片了。”不停顿地一口气说完 自己先笑了:“听着还是涮火锅。”

连翘扭头看他一眼:“我觉得像是全聚德的……”

牙刷听出话外音 扯扯她那头大卷发:“我认为把我片下来卖很!不!划!算!”咬着牙温柔地询问:“你说是不是呀狐狸?”

连翘心虚地抽回自己头发 指尖绕着发尾打量他的姿色 没敢说他片不片都卖不上价这种话。一阵铃珑叮当声入耳 打断她的腹诽。

身边的店子是家云南菜馆 迎宾员身上的服装有着斑斓的色彩和绣纹 配饰夸张而华丽 暗红色珊瑚珠串 繁琐的贝类耳饰 银制挂坠和链子重重叠叠缀满全身 举手抬足皆作响。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停下来吧……

“看什么?”牙刷搭住她肩膀:“要吃就进去。都看呆了你。”

恍如在梦魇中被惊醒 连翘骤然回神 将将辩出身处何地 已被强行带入 浑身没半点力度地抗议:“这儿太吵了牙刷……”

他更正自己的名字:“杨霜!”

如果他愿意 唤他皇上连翘都没意见 只是这家餐厅她实在反感 落坐之前一直试图阻止这个会错意的男人。然而到底还是被按下坐好 连翘不去注意服务员身上刺眼的金属 把视线锁在菜单的图片上:“我说牙刷 云南菜很清淡的。”

杨霜很高兴她留意到自己喜欢重口味的食物 便也不吝于表白:“只要你喜欢 我就是陪你吃火星菜都行。不过你得给我改改口。”

牙刷是个名词 不应该是名字。奈何“杨霜”二字 儿化了念起来 任谁听都是“牙刷儿”。为此杨霜颇懊恼自家老爷子 名字起得一点水平都没有 连带地害得外号也平淡无奇 牙刷一听就是谐音 没点技术含量。人家狐狸也是外号 起码是个象形的取法。

狐狸姓连名翘 但貌合其号 眼头尖细 边角飞挑 媚如狐妖。

年前那冬天 马路边上一眼看到她 零下十八度 杨霜感觉自己和周遭遇的雪一起化了 丢下刚从商场出来尚未上车的女伴 踩下油门跟上了她搭乘的公交车。一路过了八达岭高速 又闯了两个红灯 终于看到这只狐狸下车。他车子都没停稳就追出去搭话 小区门口的保安正大光明地向他投来戒备的目光。

她对他几十公里跟踪过来的行为没有太大惊讶 搓着手念了自己的手机号 还盯着他保存号码的屏幕纠正:“不是狐狸是连翘。”路灯下面有雪花横飞 背着光的连翘 眼睛依稀是两道弯弯的昏暗的下弦月 有小片雪沫落在了睫毛上 被呵融成水珠 折出一星妖邪的光芒。杨霜喉节做了一个往返跑 低声问:“到时候我约你 有空的话会出来吧?”连翘笑道:“要不然给你号码干什么呢?但是别指望跟我发生不正当关系。”

杨霜心说这女人真不纯洁 而纯洁的他 却被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刺激得 几乎立刻就有了生理反应。差点失手掀掉她那顶兔毛帽子 看是不是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长在头顶。

段瓷对此感到怀疑:“按人品推论 你应该是想掀掉这女人的衣服才对……”

杨霜极力想向好友形容连翘的模样 怎么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 很意识流地说:“长得就跟古代人似的。”段瓷不理解这个年代要追溯到多古 洪荒吗?杨霜也知道他不会有好话 自己解释道:“就是有很多狐狸精的那个朝代。”

杨霜终日厮混脂粉堆 擅长用数据来介绍女人身材 往往很精确 描述起容貌来却是匪夷所思地笨拙。但这不足以说明此人不善言辞 只是术有专攻罢了。何况男人对老婆以外的女人总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所以连翘对杨霜的印象也一直就是除了聒噪无二选 幸好他的话题通常很下饭。偏这顿午餐用得实在不舒服。

本身连翘也对云南菜没太大好感 佐以往来服务员身上金属饰品的碰撞声 才真正让人胃口倒尽。心下不情愿在这儿坐着 一把小匙在碗中舀起又放下 似乎汤碗里不是鲜香味浓的牛尾树花汤 而是杨霜吐出来的苦水。

杨霜足有一周没找过她 想是杨老爷子此番来北京查账又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人身伤害 不让他说够他肯定会跟去公司 这人最不懂得胡来二字什么含义。

据说杨家打民国时起就在香港经营珠宝生意 到杨霜的父亲杨文启这代已经是第四代 打破了富不过三的神话。杨文启在二十多年前就把生意扩展到内地 买卖一帆风顺 最大的风险当属杨霜。杨霜母亲去世早 留他这根独苗存活于父亲生意与生活的空隙里。在北京长大的杨霜 不但不具备发展中国家公民的姿态 反倒以发达国家物质水平严格要求自己 除了一身纨袴子弟的缺点什么也没养成 只差烧钱看纸灰玩了。杨老爷子想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无奈之下采取经济制约 结果杨霜一手紧了就去店里要首饰 专挑最粗的金链子拿出来拆现钱。老爷子隔一段时间会从香港回来点货 每每对不上账肯定有他的签字。于是 三十出头的大男人还屡遭亲爹拳脚侍候。

这种事杨霜拉不下面子在别的女朋友面前说 只好对知情一二的连翘倾诉 指着额角那团淤青 心情特委屈 可对自己做的那些混帐事根本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连翘又气又雄:“缺你吃缺你穿了?就不能少拿点儿。”

他脱口就说:“凭啥少拿啊?怎么都是挨揍……狐狸 你说我怎么才一个月没到就弄出去三十多万?”

连翘叹服:“你这个月又追了什么样的女人?”

杨霜思索着摇摇头:“我怀疑有人盗我签名!反正那些账单我也没看。”

他问得认真 连翘直想抽他:“谁还有你那么大胆子!你使钱没数 现在民生品都涨价 金价见风就攀也不稀奇。”

杨霜听不太懂 傻乎乎问:“是吧?琳娜还给我瞒了两笔 真多余 让文爷查出来打得更欢实!”

“有钱赶紧补上 别把琳娜也拖下水。”杨霜的事 连翘多少也听过一些 “毕竟领薪水做事的人 真糊涂了账她不好向你父亲交待的。”

杨霜气说她才不用交待:“她就是真偷店里东西 我爸也得算我头上。”

连翘嗔笑:“什么话不好说。”

杨霜挑着米线呆了一下 笑起来:“哈哈 不是指琳娜什么 我说我自己。像十一说的 有一天我们家店让人抢了 文爷都得以为是我雇人干的。”

他们那圈人向来说话没禁忌 段瓷更是出了名的地狱嘴 连翘亲眼见他两句话把杨霜辛苦半月追到的女朋友说得当场走人。杨霜倒也恼了没一会子功夫 又颠颠儿地凑过去喝酒瞎闹 自诩男人雅量 不为女人跟兄弟翻脸 背地里说段十一 除了那个幼儿园小阿姨许欣萌 没有女人受得了他。

话赶到这儿杨霜又说:“你也受得了他。不过他跟你说话比较客气。”言罢感觉哪里不对头 怪异地咦了一声。

连翘狐眼弯弯:“我又没招他 干嘛对我不客气。”推开早已凉掉道碗 招来服务员点菜打包送外卖 顺便催那混世魔王:“你快吃。我得早点回去 安总等我给他带午饭。”

杨霜闻言干脆停下不吃了:“谁?哦——安迅。”恼火地挑高一眉:“干嘛支使你干这活儿?”

服务员写菜单 腕上也是脆响声声 连翘忍无可忍 白着一张脸匆匆挑了两个炒菜打发走人 这才回视杨霜的捉奸相。“他不常来公司 没有专门文秘 难道让总助去买饭?”

杨霜无话可话 敛了眉毛嘟囔:“有时候真觉得你们俩不简单。”

连翘只在鼻腔里哼哼发笑:“说实话吧 但凡跟我说过五句话以上的男人 你都觉得我们关系不简单。”

杨霜顺势点头:“你正眼瞧过的男人都值得推敲。”忽地眯起眼 神秘兮兮一副诈供的脸嘴说道:“我有一次看过你下班坐安迅的车。”

连翘怪笑一声 也不恼他 却问:“那没过去捉现型吗?”

杨霜被问得底气不足 因为当时自己身边是刚打到手的大学生妹妹 自然没功夫上前捣乱别人。抬头看连翘笑得促狭 想必她也料到 挥挥手告饶:“得 谁也甭挤兑谁。不过你毕竟是女的 安迅又是你老板 有些话好说不好听哦别怪哥们儿没警告你。”

手指把玩鬓角薄碎的棕色发丝 连翘眼波横流:“谁跟你是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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