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陵压根就没怕过这些，凭赵孟然做过的事，哪怕不提数年前的鼠疫案，单是他今次派人掳走王羡这一条，他还敢闹到陛下面前去吗？
证据这种东西，最怕的便是人来找。
当年鼠疫案他费尽心思没查到疫情源头源自何处，可经年过去，不还是给夫子查到了蛛丝马迹吗？
更不要说，赵孟然今次在仓促之下，安排人手，掳劫王羡。
他摆手示意无妨：“府衙里的衙役不会擅自妄动，我要拿他，自然有我的用意，将来陛下知道了，我一样不惧。”
他话已至此，浓墨和冯伦也不好说什么，便随着他一同进了屋去。
徐清荔四下环顾一番：“上元，过会儿你就不要在此处了，先回你屋里去吧。”
崔长陵低着头，猛地听见这样一句，心里总归不是个滋味儿。
上元却摇头拒绝：“先生叫我回屋待着，我放心不下。”
“你这孩子……”徐清荔眉头紧锁，“有不问在，还能叫赵孟然伤了我不成？”
然则上元仍旧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崔长陵深呼吸，可一时间又觉得呼吸困难。
徐清荔当年对他百般的好，甚至比夫子待他还要好。
可是六年过去了，在徐清荔的眼中，他和上元，也到底是分出了高低来的。
至于上元……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说到底，比不了徐清荔对他的教养之恩。
时至今日，他倒像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连夫子都已经开始对他藏私，唯恐会生出嫌隙，在未拿到铁证之前，赵孟然的事情，对他只字不言，甚至连一句提醒都不曾有过。
崔长陵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右手手臂微抬，似乎是想要压上去，可刚一动手，自己就又打住了动作：“上元，你扶先生回屋去歇着吧，我今日借先生的地方行这样的事，心下已然觉得愧对先生，怎么敢叫先生亲眼看着。似赵孟然这样的小人，还有他做下的这些龌龊事，学生实不敢脏了先生的眼。”
他话中已有疏离之意，徐清荔听来一怔，却很快叫了声上元。
上元有些迟钝，看过去时，却见他抬了抬胳膊，分明是叫他扶上去的意思。
他犹豫片刻：“先生，那不问他……”
“他自己既然能处理，我们在这儿，反倒叫他束手束脚了。”
徐清荔从崔长陵身边过去时，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反倒是上元，一眼瞥过来，眼底带着浓郁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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