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六器将军中,在目前仅剩的两名将军中,以苍璧将军为首,在领了圣谕护京后,行踪不明已久的白琥将军突然返京,同样领了圣谕的青圭将军,即联同两位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兵反向,一如楚巽先前所说,次日六器将军们即包围了帝京,而非圣谕里所说的护京。得知这消息后,才刚摆平一场内乱的无邪,简直气到怒火直达九重天,也因此,向来奉旨守护在她身边的北斗与南斗,二话不说地就跑到浩瀚那边避难,免得首当其冲成了她出气的对象。找人找到坎天宫的无邪,姿态优雅地步入宫中大殿,但,她非但没找着北斗与南斗,更没有看到那个她很想亲自动手掐死的浩瀚,有的,就只是那个方从病榻上下来迎接她的晴谚。“北斗、南斗。”她扳扳优美修长的十指,语气比起以往更显娇柔万分,“出来。”身为总管,不得不出来招呼她的晴谚,朝身后远处的暗门瞧了瞧,不禁有点同情方才那两个闯进宫时活像是在逃难的男人。“他们拿浩瀚当靠山?”无邪甜甜地朝她笑问。“是。”她尽量保持面无表情,能说实话就说实说。佳人脸上的笑靥因此愈来愈天真甜蜜。“那,我家表哥他人呢?”那个祸首,该不会也跟着躲起来了吧?她垂下螓首,“奴婢不知。”这下子就得说谎话了。“你没看着他?”无邪拖着长长的裙摆,一路拖过大殿走向她。“恕奴婢无能。”她边说边往后退了两步。无邪一手轻抬起她的下颔,“是吗?”还装?早知道她跟浩瀚是同一伙的!两眼直直地瞧了她一会后。不为所动的晴谚朝她摇摇头。“娘娘,奴婢不吃您这套的。”对她笑得再美再无辜有何用?她又不是男人。“我表哥那套你就买帐?”晴谚登时一怔,颇为不自在地侧过脸,面颊微微泛红。“因人而异。”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听了她的话,无邪面上的假笑顿时消失无踪。搞什么?浩瀚居然拐到她了?就用那么一根断指?这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改日她定要好好传授一下这个太容易就吃饵上钩的小总管,别让那个向来事事都无往不利的浩瀚,在她身上也很如意。总觉得自己似乎又输了浩瀚一回的无邪,摇首之余,朝身后扬掌拍了拍。“来人。”“娘娘,这是……”晴谚不解地看着隶属于无邪的医官们,六人在她轻声一唤后,便推门而入,整齐地站在她身后。知道浩瀚定就躲在近处,素来轻声细语的无邪,这回刻意说得很大声。“谁教我表哥的那些太医,全是一群庸医?”那些被浩瀚养着好看的太医,一个比一个没用!晴谚都伤了多久了,上回派人来看,晴谚还是面色苍白如雪,她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为了不让浩瀚太过担心,晴谚定是强忍着伤势硬撑着。“娘娘请他们来为陛下问诊?”为了她的贴心,晴谚有些感动。岂料无邪接下来所说之语,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谁管我表哥是好是坏?”无邪抬起一指,正正地指向她的胸腹之间,“我是为你,才不是为他。”既然那根断指,是浩瀚心甘情愿的,那她还同情他什么?反正又死不了。晴谚不明所以地指着自己,“我?”“为了陛下,本宫命你得尽早好起来。”无邪先是换上一脸正色,接着语气倏然一改,“因唯有先安内才能攘外,我可不希望在修理六器修理到一半时,还得大费周章的跑回来保住我表哥的性命。”静望着说起谎来与浩瀚一般面不改色的无邪,睛谚知道,特意这群医官来此的无邪,想说的,并不是方才的那些。而她,在无邪言不由衷的神情下,她只觉得心底沉甸甸的,似乎又有什么深深地沉进了里头,任她再如何想逃避或是想要将自己救起,全都是徒劳。“谢娘娘为奴婢费心。”不想拆穿她的晴谚,屈身朝她福了福谢恩。弯弯的柳眉,在奴婢二字一抵耳里后,便无法克制地往无邪的眉心靠拢。“我也真想瞧瞧你不一板一眼时,是啥模样……”她愈想愈觉得不甘心,兀自在嘴边低喃,“啧。什么好处都被他占尽了,早知道我就连你也都抢。”不过,那个小气浩瀚,肯定不会让给她就是了,说不定,还会不惜一切同她翻脸。没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的晴谚,在她摆摆手说走就走时,只是恭谨地站在她身后目送。就在无邪走远了时,躲人躲到后头的浩瀚,一手拉开垂帘,慢条斯理地走向她。“朕说过,她会气坏的。”都已经被她抢了个孔雀了,还想抢他的人?门都没有!睛谚回过身,双目里带着浓浓的指责。“娘娘想亲自率军讨伐六器将军。”浩瀚耸着宽肩,“若不如此,朕也很难想出法子可让她消消气。”“陛下不担心娘娘的安危?”对方可是曾经捍卫率国的六器将军们哪,他以为无邪所要对付的,只是些像上回一般不难解决的叛军?他颇为意外,“你担心她?”自无瑕死后,她不是尽量不与无邪接触.在无邪面前也都是少言寡语的吗?担心?岂只是担心而已?只是,他不会懂的。或许他并没有发现,随着无邪年纪的成长,无邪愈来愈像无瑕。每每见到那张酷似无瑕的脸庞,那份来不及挽回的内疚感,即像渔人临江撤下的网,自四面八方将她困住,并提醒着她,在她手上,是曾如何没有保住那名曾让她心羡,亦让她嫉妒的女子。只是,就算她以前再怎么在心底想要取代无瑕的身分,好得到浩瀚,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以那种方式失去无瑕……她从来都不妒恨无瑕的,她只是偷偷地躲在暗处里羡慕着无瑕而已。也因此,每回在见到无邪时,她总觉得。自己若是在无邪的面前再待久一点的话,她很可能在下一刻,就会在她心底那座名唤后悔的井中灭顶。什么人都无法救的那种感觉,一次,就太够了。她不想将荆棘编织而成的头冠,再一次戴在自己的头上,鲜血淋漓地当个无法放开的罪人。“你可别似孔雀一般也被她骗了。”大略明白她在想什么后,浩瀚安慰地轻抚着她的面颊,“若朕没把握,你想,朕怎会任她为所欲为?“晴谚无言地看着他的胸口,眼底来来去去的,不是近在眼前的他,而是那道方才离去,与无瑕极为相似的背影。“你的气色还是很差。”掌心传来微热的感觉,浩瀚盯审了她半晌后,二话不说地将不好好养伤,却擅自下榻的她拦腰抱起。在殿中被请来的六名医官都因此而瞠大眼时,浩瀚也意外地低首看着怀中的人儿。大庭广众的,且还当着他人的面……她居然没有反对?看样子,某些属于过去的阴影,似乎又把她自他的身边拉走了……他已经开始怀疑起,在她的心中,他所占的分量,是不是又被他人瓜分了不少。侧靠在他怀中,任他一路抱进寝宫后,始终不语的晴谚,在他要将她放在榻上时,却坐在他身上动也不动。“睛谚?”她的语气里,有着不确定,“就这样将娘娘让给孔雀……你真舍得?”恰恰与她想的相反,巴不得把烫手山芋转扔给他人消受的浩瀚,在听了后微微苦笑。“你可别误会了,朕是很同情孔雀的。”说起那个还被蒙在鼓里的孔雀,他就很感激孔雀愿为他接手他家表妹,只是……说不定,孔雀这辈子很可能都会被无邪耍着玩就是了。悠然叹口气后,晴谚闭上眼,侧首靠在他的肩上“怎了?”“若我早知后果会是如此,我愿以我一命换无瑕一命。”虽说往事不能再重来一遍,但若能时光倒流的话,她愿舍弃她的一切,只求能让当年的无邪不再哭倒在无瑕的尸身旁,且不再让硬被逼上皇后之位的无邪,为了皇后一职,人生几乎都被剥夺殆尽。浩瀚一手轻轻掩上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同时另一手,更加用力地将她圈紧。“朕却情愿以朕一命换你一命。”拉下他的手,低首看着为她而断的那只断指,心情被拉扯来去的晴谚,恍然地觉得,往事似乎又重演了,她仍是那个在湖中的年轻女官,不知该往前去救浩瀚,还是转过身先去救无瑕。“这指,就当是朕送你的。”睛谚仰起小脸,两眼深深地望入他的眼底,那一丝丝因他而生的酸楚之情又涌上来想淹没她时,她闭上眼,半转过身伸长两手搂紧他的胸膛。“你是朕的。”他低首深拥着她,在她耳畔坚定地说着,“朕绝不会拱手将你让给任何人,你清楚了吗?”“我听见了。”她将脸蛋闷在他的胸口,模模糊糊地应着。以十万火急之势闯进内宫的坎天宫副总管,在顺过气后,跪在门外朝里头轻唤。“陛下。”听出他语气中带着的焦急,浩瀚随即抬首,“何事?”“三域军情来报。”他在晴谚因此主动离开他的怀抱躺上榻后,恋恋地抚着她的面颊。“你歇着,在你伤势未愈之前,别再随意下榻四处走动了。”“嗯。”她点头轻应,换来的,是他俯下身子在她唇上印下的一吻。残留在唇瓣上的余温,随着浩瀚的远去,渐渐变凉了。安分躺在榻上一会后,晴谚睁开眼,边坐起身边朝外头的六个人吩咐。“全都进来。”六名医官鱼贯入内,整齐地站在榻前。晴谚将他们六人看过一回后,沉声地开口。“不管你们用何种法子,无论再苦再痛,我都挨得住。”或许浩瀚并不担心无邪的安危,但那不代表她会袖手旁观。面上带着不确定表情的六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后,不解地问。“总管大人的意思是?”“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治好我。”生死或许是有定数,但在定数之外,仍是有可以再尽一次全力的机会的。人生里或许有箸许许多多的注定,可是老天总不忘给这人生一点点小破绽,好让人乘隙而入去修捕那些不该发生的一切。当年她的一个小小的犹豫,令许多人的心上因此而多添了一道伤口,在多年过后,伤口都被人们折叠收藏起来时,她却始终没有忘记那些属于后悔的眼泪。即使最终的结局,或许会不尽如人意。但,她还是想为自己获得一个离开赎罪这牢笼的机会。只是一个机会就好。JJWXCJJWXCJJWXC天马郡外苦苦候在破浪私人帐外已有两三日的金刚,在力士前去与那名方从帐内出来的军医打探完消息,板着一张脸走向他这后,心急的他便忙不迭地问。“军医怎么说?”力士一手搔着发,“还不都是些老话?”“那……”一脸晦暗的金刚,苦着脸看向他。力士大大叹了口气,“总之,咱们是不能再靠飞帘一回了。”这下可好,天宫虽是少了个云神捣蛋,可他们也同样少了个拥有神力的飞帘帮忙,万一丽泽亲自上场,他们是该指望谁来对付那个神人才好?“王爷该不会……”愈想就觉得眼下情势愈糟的金刚,欲言又止地开口,力士即截断他的话。“他会。”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与丽泽善了的,猜都不用猜。“可是西凉王……”金刚的两眉几乎连成一线。“王爷才不会管那么多。”先且别说丽泽背叛陛下之事,单就飞帘一事好了,他就料定破浪准不会再继续安分守已下去。“力士。”同样也窝在帐内好些天的月渡者,在他俩小声地站在帐外交头接耳时,站在远处朝他勾了勾指。扔下金刚的力士,走上前听了她在他耳边说的话不久,面色随即一改。“遵命。”“真要这么做?”整装完毕的日行者,在力士衔命而去时,走至她的身旁问,“你确定破浪撑得住吗?”“撑得住。”她很有信心。“但丽泽他是……”日行者怎么想就怎么觉得不妥。月渡者凉凉地瞥他一眼。“我问你,你还想不想要脑袋?”陛下都派人来这警告他俩了,要是再拿不到浩瀚所要的东西,只怕他俩的人头再搁也没法在他们的颈上搁太久。“……好吧。”日行者摸摸脖子,很哀怨地垂下一张脸。“金刚。”月渡者再把另一人叫来,“待会去告诉王爷,大军已各齐,随时都可准备迎战。”金刚愣了愣,“迎战?”“探子来报,天宫已在整军准备出三山山口了,而这一回,出战的可不只是风破晓和天涯面已,丽泽还是天宫之军的主帅。”她边说边扬起衣袍,“代我转告王爷,我俩奉命去取陛下所要的东西了,无论如何,他最好是能撑到我俩回来。”当下只觉得五雷轰顶的金刚,就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处,看着不负责任地把话说完后,他俩就攀上马背随即离开大军营地的背影。丽泽,亲自率兵来了?这两个日月二相……什么时候不好走,偏偏挑在这当头落跑?他们不留下来替破浪挡掌,还有谁能挡得住丽泽?他们是以为单凭破浪一人就能拖住丽泽吗?一头冷汗的金刚,在看不见他俩远去的身影时,深皱着两眉,缓缓回首看向身后主帅的营帐。不似外头那般天候寒冷,营帐内,暖气融融的,安静的帐内,只听得见炭火在炉里燃烧的声响,若是不靠近细听,恐就听不见飞帘过于轻浅的喘息声。自她受伤以来,一直都坐在榻旁守着她的破浪,伸出一手。以指尖轻柔地细抚着她面上每一寸他所熟悉的轮廓。聆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又心急又难过的他一直在想,若是可以,他真想将她拥进怀里,将自己的力量分给她,或是让她身上所有的疼,都由他来代她受。那日当她自高处摔下来时.他原以为,在他胸膛里的那颗心,也因此而摔碎了,她不会知道,在他亲自将她自土堆残砖里挖出时,那时他的手抖颤得有多么厉害,她更不会知道,在她只瞧了他一眼,也不让他安下心,就吐血在他怀中昏厥时,一颗心遭到鞭笞的感觉,是有多悔多痛。军医说.她在摔下来时,摔断了三四根胸骨,除了这外,其他只是些小外伤,并不会致命。可每日坐在她身畔,看她就连喘口气都疼得几乎快流出泪,偏偏她又倔着性子不肯哭出来的模样,就让他怎么也无法忍下去。徘徊在她面上的掌指,虽是轻柔,但仍是扰醒了飞帘。她睁开眼睫,海蓝色的眼瞳,在他的面上,再次找着了这几日总会出现的不舍,她轻轻侧过面颊,合上眼将面颊贴靠在他的掌心上。气若游丝的她小声地说着,“我喜欢你的高傲、你的自私、你的任性,就是不喜欢你的难过……”“我早告诉过你别胡来。”又怒又心疼的破浪,开口就是对她的数落。她微扬起唇角,“若这是为了和你在—起而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付得心甘情愿。”“不许再有下回,若有下回——一在她因挪动身子而又疼得蹙眉对,他忍抑地低压了音量向她警告。“我喜欢你的这种威胁。”飞帘漾出多日来难得的笑靥,海蓝色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他那张为她写满焦急与心疼的脸庞。破浪忍不住张大了眼,贪婪地想将她这得来不易的笑容再多留一会,可下一刻,面上失了笑意的她,却将两眼看向他方,眼底隐隐藏着泪。“飞帘?”喉际哽涩得难过的她,只是不断眨眼想将叛逃而出的眼泪关回眼眶里。“是哪疼、哪不适吗?”不敢随意挪动她的身子,心急的破浪只好以两跟四下检查着她。“我想念迷海……”她闭上眼,不愿承认,在这最脆弱和无力抵抗的时刻,竟是她要对自己最诚实的片刻。自离开迷海后,她一直都在反覆反覆地说服自己,对于海道,她没有片点留恋。在破浪以强横的姿态走避她的生命里后,她已经有了另一座海洋,除了破浪外,她再也不需要其他人,她也不再去回想起以往她神女的身分。在破浪的羽翼下,就算是成了神子眼中的叛徒也好,她都不在乎,也不会去在乎。可是她却忽略了思念。在与云神交手时,以往在她仍是神女时候的一切,蹑着脚尖,趁她不意时,轻轻悄悄地走进了她的心头,提醒着她曾经不得抛下的过往……其实她是很想念海道的,偶尔夜半在破浪的臂弯里醒来,突然来袭的庞大思念,会令她不得不抱紧破浪的身躯,好设法去抵挡一些,可是,她还是无法否认,她想念迷海的万顷碧波、她想念观澜关心她的眼神,她想念那处自小生长到大的岛屿,和那总是吹拂起殿中纱帘的徐徐海风。虽然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回去了……“我给你的,不够吗?”破浪握紧了拳,哑声地问。“太够了……”她乏力地拉住他的衣袖,微弱能力道,像是想要永远留住他。“王爷。”很不会挑时候的金刚,怯怯地站在帐门外轻唤。“何事?”“天宫即将出兵了,西凉王是主帅。”没胆进去里头的金刚,硬着头皮继续转达军情。破浪的面色当下变得阴沉无比,他霍然坐直了身子。“日月二相呢?”“二相奉陛下之命先行离营去办事了。”的两指,但却怎么也扳不开,气急败坏的他,在她迟迟不肯松手时,面部因此而逐渐涨紫。他忍不住大声抗议,“我只是来帮你换药!”现下是怎样?好人做不得吗?他这辈子没做过啥好人,头一回扮,就落得如’此下场,早知道他就不管那只不肖鸟拜托了他啥事,安安分分窝在老窝里算了!“你是何人?”还是没打算放开他的夜色,一手抚着仍在作疼的腹间,缓缓自简陋的床榻上坐起。“那只不肖鸟的师父……”已经被掐得快断气的宫垣,赶在被掐死之前朝她大叫,“放开手啦!你是真想掐死我不成?”“宫垣?”夜色讶异地轻轻松开两指。“咳咳咳……”重获自由的他,辛苦地蹲在她面前咳得昏天暗地。“你是孔雀的师父?”她仍是有些不信,“那个败给了解神一辈子的宫垣?”不是听说他厌恶女人、且看她很不顺眼吗?他怎会没事跑来救她?“……后面那句你可以省了。”两道记恨的目光,当下自底下朝她狠狠杀去。“虽然我不知你为何要救我,但,谢了。”下榻穿好鞋后,夜色一手按着腹部,另一手自近处的木桌上取来她的一双弯刀。完全不觉得有被感激的宫垣,在好不容易顺过气时,忙不迭地来到她的面前抬起一掌栏下她。“慢着。”“你碍着了我的路。”夜色神色淡漠地道。“女人,你以为凭你这副德行能上哪去?”宫垣泼冷水地一手指向她那被桶过一刀的腹部,“你要知道,这伤虽是未伤及要害,但解神给你的这一刀也已经很够瞧的了。”换作常人早就投胎去了,她没死算是她命大,她还想拎着两把刀上哪?再去同解神互砍一回不成?“让路。”“你这女人是耳背还是听不懂人话?”-条条青筋开始不受克制地在他额上浮起,“给我听清楚,光是为了救你,我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你少给我再找麻烦!”“谁要你多管闲事?”佳人的秀目朝他淡淡一扫,说得很不客气。“你……”心火立即被点燃的他,张牙舞爪地蹬着眼前这个只撂过一句谢字,却完全不知恩也不图报的女人。“我再说一次,让路。”不想留在这同他浪费时间的夜色,将一刀系在腰际后,缓缓握紧了另一刀。“我……”他深吸了口气,硬是把这股子闷气往腹里吞,“我忍!”跟个脸色苍白得跟鬼似的女人动手。他老人家还不屑!“主子!”自屋外推门入内的喜天,在见自倒下后就没醒来的夜色,不但已经醒来,且还拎着弯刀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她忍不住被吓白了一张脸。“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问你。”“主子,你……你先躺回去……”喜天忙将手中熬好的伤药搁在桌上,小心地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回榻上。“解神人呢?他死了吗?”面容苍白的夜色一手拉往她,很执着地要先得到这个答案。喜天缓缓摇首,“解神与主子一般,皆受了重创。”他没死……松手放开了喜天后,夜色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伤处,怎么也不明白,为何那日解神给她的那一刀,所刺的并不是她的要害。是解神失手吗?还是解神刻意放她一条生路?不,这不可能。因为,在黄琮死后、在她亲手杀了截空之后,对她毫不留情,使出浑身解数的解神,明明就是很想杀了她不是吗?脑海中徘徊不去的疑问,像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愈是深思,就愈是搅乱一池春水,这令她不得不甩去那些关于私人的恩怨,重新戴上理智的面具。“战况如何?”眼下两军皆按兵不动。”自她与解神双双倒下后;两军阵营不约而同退至所属地域,静候下一战的来临。夜色霍然站起,“出兵,”“什么?”喜天担心地看着似有些站不稳的她,“主子,你的伤……”她紧咬着牙关,硬是将腹部的刺痛压下。“我得抢在他前头出兵……”若是她不把握这机会。只怕解神也会紧紧捉住这机会。“主子。你的伤势不轻,还是多休养几日再——”喜天不断朝她摇首.却冷不防地被她一手捉住衣领。“我不能败给他。”目光炯炯的夜色,眼底有着不容动摇的决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掌声,自她俩的身旁缓缓传来,她俩瞥过眼,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个局外人。“啧,老是败在解神那家伙手下,也挺无趣的……”很欣赏她的固执的宫垣,朝她扳了扳两掌,“虽然我也很不情愿,不过,你就将就点配合一下吧。”下一刻,夜色立即推开喜天,扬起一刀挡下朝她探来的一掌,宫垣脚下一转,趁她因伤势还不能完全自由行动时,动作快速地来到她的身后,一手扯过她衣后领,在将她拉回榻上坐着的同时,顺道点了她的穴不再任她乱动。“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心火暗生的夜色,直瞪着他脸上那副摆明了别有所图的模样。他壤坏地咧齿而笑,“不做什么,我只是乐得很,所以想继续看戏。”“看戏?“你可别以为本山人天生就热血心肠,故才大发善心。或是吃饱了太撑了才去救你,我是为了那只臭鸟。”宫垣蹲在她的面前,一手撑着脸颊笑给她看,“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可千万别输给你那个前任师父,不然的话,我可是会很遗憾的。”嘿嘿,师父输、徒弟也输,这都没关系,现下他只要等着这对老仇家师徒相残。然后再来捡便宜就成了。她冷冷地道:“我会杀了那个多事的孔雀。””那正好!记得到时帮我多砍那个不肖徒两刀。”宫垣菲但不阻止她,反而还很愉快地鼓励她。“……”真的接不下去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师徒关系?同一对刻,远在迷陀域的另一端,同样也受了重伤的解神,在清醒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也与夜色一般.就是急着想要快点赶回战场,以免被夜色占了先机。“师父……”也受了不少伤的旬空,在他一而再地想下榻,却总是力不从心时,忍不住上前将他扶躺回去,但却遭解神一掌挥开。“师父,您还不能起身。”不畏厉色的旬空。依旧不死心地按着他。解神微喘着气,“她不会错过这机会的……”师徒多年,他太过了解夜色的性子了。“夜色受了您一刀,相信她也无法在近期——”旬空还想劝他,却遭他狠狠一瞪。“不,她定会赶在为师的前头。”无言以对的旬空,在他又试着想要起身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师父,夜色她……她无意杀您。”在他见到解神的伤口时,他就已明白这点,因为,夜色真要杀解神的话,其实是可以一刀就解决解神的,她根本就不需如此手下留情。一掌抚在胸腹间的解神,在明白了自己的伤势后,丝丝讶然自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顿了顿,在旬空带着悲伤的目光下,眼中缓缓替换上无法回头的杀意。“但,为师要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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