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撤军时,邢峦仿佛欲求不满,满腹怨念的小娘子送郎君出征,一送就是三千里。
待李丰又攻来时,邢峦还是这般,依依不舍,亦步亦趋,但来去足足半年,却连身都未近得半寸,说不出的滑稽。
七八百里,便是步卒行军,七八日也就到了,邢峦又能拖得几日?
且李丰此次来势凶凶,火炮充足,绝非如去岁一般,来了只是装模做样,一副与关下对峙数月便能打道回府。
邢峦便是料定此节,故而才遣崔楷千里急报,提醒自己早做准备。
触类旁推,陇西的皇甫让却并未撤军,一直都虎视眈眈,磨刀霍霍,坚守陇山与陈仓的崔延伯怕是也是好过。
也是见了鬼了?
朝廷刚刚缓了一口气,算是有了些起色,李承志就像是闻着味了一般,便悍然来攻。似是要将这至多也就豆苗大的希望之火熄灭。
这奸贼的鼻子怎就这般灵?
越想越是烦燥,元遥冷声道:“若非老夫早有准备,还真让逆贼趁虚而入?来啊,速将炮车架好,将油沙、脂油也快快搬进瓮城……”
西海有炮不假,但他元遥也并非殊无防备的手段。至少可以好好的放上几把火。
无非就是放不得多远,至多一二百步。但城下皆泡成了烂泥塘,便是西海火炮锐利,能轰开城墙,总得遣卒来攻吧?
但凡敌军敢来填护城河,保准烧的他哭天喊地。
暗暗鼓着气,元遥的脸却垮的比驴还长。往南望了一眼,幽声道:“崔延伯……危矣?”
六镇也罢,北地也罢,皆是贫瘠苦寒之地。更因高肇做乱,已被打了个稀巴烂。便是强行攻克,也如鸡肋一般,还要驻民治理,要这样的破地方有何用?
李承志又不是蠢猪,何若来哉?
是以李丰此来,十有八九是为免皇甫让腹背受敌,怕元遥或奚康生挥师南下,救援崔延伯。
换而言之,李承志依旧图谋的是关中……
“大帅,借李承志之言:你我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何来的闲心理会的他人?”
奚康生嘴里说着丧气的话,眼中却泛着精光,“待退了强敌,再分兵驰援崔县子也不迟!”
看他精神抖擞,杀气怏然,元遥又是无奈,又是哭笑不得。
奚康生早就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不然明知西海不可力敌,为何屡次建言主动出击?
也罢,无非就是这条老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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