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老街(本章免费)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空气中一会儿有浮土,一会儿又因为阴天,带上了点潮湿的味道。陈玫越来越讨厌北京的天气了,虽然她没有想过迁居别的城市,但是对这个她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城市是越来越提不起兴趣了,尘土飞扬、缺乏商务与文化气息、生活不便利……你可以拿一堆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这个已经快看不出古老文明的城市。

当然,令她更不满意的还有北京的男人,概括本质,三个字便可以形容他们,那就是“不靠谱 。虽然北京爷们儿里也有些才华横溢的,比如老舍、王小波、石康等,可惜她一个也不认识。那些过过招的,人人都有说相声的口才,相处下来,大多让人失望。虽然她爱过的、恨过的、正交往着的、正动着心的,到目前为止全是北京男人。究其原因,她认为那是从前听不惯别的地方人说话。而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她决定破戒了,只要让她高兴,什么地方的人都成。

下午的两点三十三分,陈玫在方庄的一家啤酒屋兼咖啡厅坐着,随手翻着一本时尚杂志,在等魏欣欣的空当里,她满脑子想的却还是北京的男人,比如陈朗和高博。手机里忽然传来《青花瓷》的歌曲片段,打开来看,是陈朗发的一条短信息:“最新哈佛营销案例:一男赶集卖猪,天黑遇雨,二十头猪未卖成,到一农家借宿,少妇说:家里只一人,不便。男:求你了,大妹子,给猪一头。女:好吧,但家只有一床。男:我也到床上睡,再给猪一头。女:同意。半夜男同女商量:我到你上面睡。女不肯。男:给猪一头。女允,要求上去不能动。少顷,男忍不住,央求动一下,女不肯。男:动一下,给猪两头。女同意。男动了八次停下,女问为何不动了。男说:猪没了。女小声说:要不我给你猪……天亮后,男吹着口哨赶二十头猪赶集去了……哈佛评论:要发现用户的潜在需求,前期必须培养用户的需求,因此产生的投入是符合发展规律的。

陈玫回:小流氓(这是她认为最经典的网名)!

陈朗又回:太伤人了,人家在教你谈客户。

陈玫笑了笑,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便招手向侍者要了一杯普通的咖啡,继续自己刚才的思绪。

她实在是想与交往了三年的男友高博分手了,当初是上了他甜言蜜语的当才与他好上的,而几年下来,她越来越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值得爱的,除了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呵护,其余的任何细节都乏善可陈。可是怎么开口呢?高博并不是个脾气好的男人,虽然对陈玫是百依百顺,但明显带着“忍耐 二字,或者说完全是因为喜欢并且拥有她,才会纵容她。陈玫从前也因闹别扭提过分手,当时高博可是说过,如果她跟别的男人有染就打折她的腿这种话。虽然只是句玩笑话,但对于优柔寡断的陈玫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说到使用暴力,高博只在两年前给过陈玫后背一巴掌,而且是基于陈玫令人难以忍受的长时间语言攻击。冲突诱因是他们租的房子漏水了,陈玫觉得这毕竟是因为便宜没好货。当时她发言的具体内容记不清了,中心思想大致为指责他是个没本事的垃圾男人,令人厌烦。高博开始是一言不发地听着,但是在陈玫递进地、不重样地控诉了二十分钟后终于变了脸色,并飞起一掌打断了陈玫无休止的抱怨。

陈玫很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面,这一巴掌即刻让她白嫩的肩膀上出现了几道手指印,火辣辣的痛感还没上来的时候,她的泪水已经像喷泉一样流了出来。高博很快就知道错了,连忙一边跪下去抱女朋友的腿,一边温柔地说:“宝贝儿,是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吧…… 陈玫是个被父母宠惯了的小美女,当时委屈的感觉一股股地往头上撞,根本听不进去高博的道歉。她光着脚一次次地朝门口跑去,只想快一点够到自己的白色皮凉鞋,离开这个南城的破房子,去找自己的妈妈,跟她说她真后悔没听她的话,竟然跟这么个男人混在一起。但是每当她快跑到门口的时候,高博都会冲过去抱住她两腿的膝盖,把她举起,一步一步走到卧室,然后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一脸温柔地说:“别走,宝贝儿,我发誓以后你无论怎么骂我,我都不会再动你一下,你看我的表现好吗?我不能没有你!

“我就走!就走!就走!我要回家! 那个晚上,陈玫一次次挣脱他的手跑到门口,却一次次被高博抱了回来,直到身上的手指印退掉了,她也累了。高博这才很体贴地帮她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大木桶里,像父亲给自己年幼的小女儿洗澡一样,为她做这一切……

想到这里,陈玫不禁叹了一口气,之后喝了一小口咖啡。其实和高博之间,感情还是有的,但她在心里还是经常会抱怨,怨他不能给她安全感,怨他至今一事无成,这是既庸俗却又正当不过的理由,是很多与平庸男人相处的女人心中的大疙瘩。可是想想看,一个和她同岁的男人能有多大成就呢?虽然E时代造就了很多少年富豪,但放在几十亿人民里不过是凤毛麟角,再说陈玫的不满也不是钱这么简单的问题,关键是她看不出这个男人有什么核心竞争力,也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值得仰慕,哪怕是值得学习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她只是在他温暖的羽翼下生活了三年,受到了一些小女生需要的宠爱,犹如一只廉价的猫躺在没落的主人怀里。她也曾经为各种感人的细节快乐过,甚至自豪地和她的闺蜜们说她有个保姆型的男友。

不过,女人总会长大,会面对很多事实,现在她已经受够了。高博在父母的资助下买了房子,买了车,显然是想结婚了。面对这局面,陈玫不止一次在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头雾水,先是不知道身处何方,然后看着身边自己挑选的大衣柜,默默地想,这是我的家吗?我要和高博这样耗下去,直到烂在这个房子里吗?她越来越清晰地感到,这不是她想要的男人,他很难让她欲火焚烧或者激情澎湃。

那么她要的男人是谁呢?该不是刚才发短信的那个陈朗吧。陈玫搞不清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还是受到了他的诱惑。她不大认可自己那天的表现,当她被他按在钱柜KTV的墙上亲吻的时候,怎么没有像影视剧中那样,飞上去一个巴掌,或者咬上一口,起码也该推开他,跑掉……

正回忆着,窗外刮起一阵微风,路边的树叶有了点颤动。陈玫的思维有点凌乱,或许在二十七岁的当口,她油然而生一种紧迫感,爱人,谁都需要的,可是她呢?现在却要从零开始,不,根本就是从负数开始。也许她不该把这一切迁怒到北京男人这个群体上,更不该迁怒于自己生长的这个城市吧,毕竟生活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

“我说,你发什么愣呢? 魏欣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面前,做工精致的白色衣裙配上CHANEL白框墨镜,一副十足的二奶相儿,她身材好得让人怎么也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哎,等你好久了,没事只能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陈玫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有几个人正在街上悠闲地走来走去,她说,“怎么那么多人闲得没事儿不上班,在这儿瞎晃悠呀?

“你这是说你还是说我呢? 魏欣欣先把GUCCI包包扔到沙发上,坐下,招呼侍者要了杯咖啡和一块提拉米苏点心,之后便从包里掏出香烟,准备点着。陈玫赶紧拦住:“老大,看看旁边的牌子,这里禁止吸烟呢! 魏欣欣愣了一小会儿,沮丧地把烟收了起来,忽然想起自己迟到的事情:“这桑塔纳3000可真是一到年头就不行了,上月刚修过一次,今天又开锅了,我家司机刚去修,还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好呢!所以我半路只能改为打车,还碰到了个不认道儿的的哥。 “你那车够年头了啊,再买一辆新的呗。 “买?我当然想换辆好的,可是钱不够呀! “你那香港前老公不是一直在给你赡养费吗? 陈玫怎么看她都不像换不起车子的主儿。魏欣欣翻着白眼往沙发上一靠:“你可别提那赡养费,是给我那两个孩子上学用的。我那大女儿都十岁了,过两年就该去加拿大读中学了。

陈玫一阵羡慕:“瞧你多好,早早地要了孩子,孩子大了,你还年轻,还可以享受生活。 魏欣欣一笑:“得了吧,我还羡慕你呢,有个疼你的男友,还没有婚姻的拖累,结婚早有什么用,虚度了这么多年的光阴,我看谈一辈子恋爱才好呢! “算了,有几个女人能像你这样,周游各国,尝遍全球各种男人的味道呀!现在想起来,我活得才叫苍白呢。

听了陈玫的话,魏欣欣一脸诡异的表情:“我听出来了啊,你这是对你的男朋友不满意呀! 陈玫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说:“我……可能就没爱过他。 “那你和他混了四年? “他对我好呀,我习惯了呗。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想就这么过下去了,想到结婚,我就不甘心,沮丧…… “你这损人不利己的妞儿,你有几个四年可以荒废得起呀。 “是呀…… 陈玫忽然也很想抽烟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袋,“我的岁月就这么蹉跎了。青春该失去得有价值不是吗?可是我毫无知觉地走过了青春……

魏欣欣盯着陈玫的脸,稍微停顿了一下,问她:“你是不是有下家了? 陈玫沮丧地叹了口气:“没呀!你给我介绍一个吧。 “谁信! 魏欣欣斜睨了她一眼。陈玫又叹了一口气:“有段时间觉得高博还挺好的,天天载我上下班,我过着很踏实的两点一线的生活,后来才发现,这种生活过了几年,除了他我好像什么男人都不认识。

“他肯定是怕你跑了,所以寸步不离你左右,居心叵测呀。 说着魏欣欣诡异地一笑,“不过我看你还是招了吧,现在肯定惦记上什么人了。 陈玫本不想说那么多,但一转念,反正是想解决问题,不如告诉她:“你别说,还真有一个,可是我说不太清楚对他的感觉。他是合作单位的人,而且还不是直接发生工作关系的人,从第一次在他们办公室偶然见到,他就总是盯着我看,后来又有别的契机,就那么认识了。本来没太当回事,但是他现在天天给我打电话,每次最少也得聊一个多小时,还送花去我单位,天天特贫地说爱我,跟复读机似的,再加上他还蛮帅的……

经验老到的魏欣欣听着陈玫的叙述,觉得和这个男人相比,陈玫实在是太嫩了,她换了种语重心长的口气:“妹妹啊,现在你和这个人交往还不深,看起来,他倒是个会讨女人欢心的家伙,但究竟值不值得你投入感情还不好说,你最好想清楚吧,和现在的男友分不分手,是你自己的需要,和这个男人的出现最好不要挂上钩。 陈玫点点头:“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他,但是也不确定就要和他交往的。我是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如果不和高博分手,我就没法得到我想要的感情和生活。 “那就分吧,大破才能大立,不过对这个新认识的白话蛋,你还是留点心眼儿好…… “别这么说呀,多难听。 “哎哟,不能说他呀?还真动心了你!

陈玫很享受这种下午茶时间,两个女人谈谈感情,谈谈男人,这才是女人的生活。前几天,终于不去想男朋友能不能养活自己这种没用的问题,鼓起勇气辞职了。天天面对着办公室那个瘪脸瘪嘴的变态婆娘,时不时还得穿对方扔过来的小鞋有什么劲儿,以后再也不要找有女上司的工作了。顷刻间,一个女人能面对的难题似乎都集中到她身上了。分手、找房子、找工作、谈恋爱,是她现在需要进行的四件事,不过她告诉自己,解决这些问题,才是她人生的真正开端。魏欣欣也在一旁鼓励她:“别担心,妞儿,以你的能力和姿色,将来肯定美好。

下午茶总有结束的时候,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怎么结束同高博的这段男女关系,但是除了挑明直说,并没想到什么好主意。钥匙插进钥匙孔的那一刻,陈玫的心开始突突地跳,晚上怎么向高博开口呢?他会不会气得动手打自己?或者杀了自己?

门开了,有个人赫然站在眼前,吓得陈玫先是尖叫,随后把手袋扔到地上,并立刻用双手捂住头,待逐渐平静下来,才发现是高博。“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吓死我了。 陈玫埋怨他。高博却笑容灿烂:“宝贝儿,你胆子也太小了,今天事情完得早,我提前回来了,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你,所以来迎接你。 他一把把陈玫拉了过来,牵着手带她到餐桌前,说,“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桌子上有一个碟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四个红得发紫的李子,“这是你最爱吃的,四个就要十几块呢!都归你啊! “你真好,亲爱的。 陈玫拿起一个放到嘴里就咬,甜中带酸,还有点涩涩的味道,她很喜欢。“嗯,真不错。既然你这么可爱,我就做餐晚饭来报答你吧。 陈玫觉得分手前该对高博好一些,她边说边要往厨房走,高博却从身后温柔地抱住了她,并且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不着急做饭啦,咱们先**好不好?我想了…… 陈玫不好断然拒绝,毕竟现在她还是他的女友,毕竟她背着他被一个男人吻了,毕竟不久后她就要伤害到他了,陈玫百感交集,像游魂一样被高博牵引着走向浴室。

这似乎已经不是她爱做的事了。与高博在一起像是例行公事,算不上痛苦,也没什么快乐可言。他们先是一起洗澡,站在自己挑选的浴缸内,忽然想到魏欣欣说她“损人不利己 。自己还真是无聊至极,这房子里的一切都是按她的意愿准备的,四周还残存着未散去的装修味道,而她却在这个时刻决心离开了。她奇怪怎么任何事都是这样,总是到最后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她陈玫才会有所作为。

温热的水从头顶蔓延至全身,高博的手也在她全身游走,比水还温柔,他亲她的脖颈、耳朵、嘴唇。陈玫闭上眼睛,轻轻地皱起眉头,还是不看对方舒服些吧,她所感觉到抚摸似乎不是来自眼前这个男人,她再次想到了那天在KTV的场景,这个场景在短短的两天内,已经在她脑海里出现了很多次。

那个下午,陈朗和她,两个人在一个大大的包间里,她唱着一首《我愿意》,观众只有陈朗一个,这男人看得她有点尴尬,搞得她声音发颤。他坐着也无聊,干脆走过来绕到她背后,轻轻地来吻她的耳垂,扩音器里的声音更显示出陈玫的紧张了。陈朗在她耳边一呼一吸,让人浑身痒痒,她放下麦克风,躲开陈朗的身体,一边说着“不想唱了 一边回到座位上去。陈朗慢悠悠地追过来,站在她的面前,与她面对面地低下头,并用一只手托起她的脸:“你不觉得咱们可以在这儿干点什么吗? 面对他的挑逗,陈玫先是觉得身体某处不争气地一阵发热,她赶紧把身子往后移了一下,同时感觉自己这一汪春水般的目光,足以把男人变成野兽。陈朗的呼吸果然更重了,他弯下腰来抓住了陈玫的双手。“你干吗? 喜悦和惊慌奇妙地掺杂在一起,陈玫又把身体往后挪了一下。陈朗的手攥得更紧了,他想这女人的手腕可真细呀,他自顾自地把她的两只纤细的手抬起来按在墙壁上,嘴狠狠地压在了她的唇上,陈玫的嘴唇上残留着甜甜的橙汁的味道,与耳朵后面“第五大道 的香水味一起刺激着他的**。

“别闹了,你别闹了,你们建国门一带的男人就这风气呀,再这样我生气了。 陈玫开始扭动身体,试图挣脱他的控制,但很显然,她只用了五分力,女人呀,总在想要的时候说不要。“你干什么呀,你该尊重我! 陈玫把脸偏向一边,声音温和却坚定,门外有服务生隔着玻璃探头探脑,陈朗也不好再继续了,刚刚开始还是不要把关系弄僵吧。于是他放开她,说:“对不起,我喜欢你,所以没控制住,你们紫竹苑一带的女人都是正经孩子,我错了,别生气啊。

陈玫在水流的覆盖下正陶醉在自己的思绪中,身体却被什么硬物刺穿了,她轻轻叫了一声,又开始享受家常便饭一般的鱼水之欢了,没想到这次竟然很快进入了状态。高博说:“亲爱的,你的身体像加满油的汽车,我爱死你了…… 她轻轻哼了一下,久违的甜蜜感觉回来了,谁说女人的身体是跟着心走的呢?现在哪怕是拿个假的情趣用品来慰藉,她也能到达顶点的……

半个小时后,高博像往常一样叼着事后烟,陈玫躺在他身边,把身体裹在白色的被子里,白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虽然他不喜欢,但只要她愿意就好。“你睡着了吗,亲爱的? 高博看着陈玫曲线分明的后背,抚摸着她的头发,而她满脑子想的是,我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得离开他。

魏欣欣开惯了右舵的车子,没有胆量驱车在北京的街头驰骋,虽然她是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一年才离开的。晚上九点,司机老王早回家了,而她想出去转转,哪怕去莫劳龙禧吃点东西也好,她想打电话给费臣,两天没见面了,思念早决堤了。可是,这个点儿了,他肯定和他那个虚伪的老婆在一起呢。正想着,手机响了,一看,居然是费臣家里的号码,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刚要接起对方却挂断了,也许又不方便了吧,魏欣欣等着他再打来,她想他会到外面用手机再打过来。

时钟滴滴答答地响,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魏欣欣终于熬不住了,她躺在沙发上,用手机回拨到他家里。“喂! 一个女人的声音。魏欣欣直截了当地说:“费臣在吗? “哦,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是哪位? “是他刚才打给我的,他知道我是谁。 魏夫人八成已经猜出她是谁了,毕竟她们曾经当面过过招的:“哦,他今天可能打不过去了,正给儿子讲故事呢! 魏欣欣立刻火冒三丈:“谢谢,你现在叫他过来接下电话吧。 “我说了,他有事。 “那他有病,刚才拨我号码干吗? “小姐,你在往我家打电话,我是女主人,你是不是应该客气点呀? “笑话,是谁没礼貌呀,我找费臣,你凭什么拦着他和我通话? 电话那头已变成忙音,魏欣欣的邪火一下子上来了,真以为天蝎座的女人是好惹的吗?

天蝎的性格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旦被伤害就要报复得很彻底,而男天蝎和女天蝎还有点区别,男天蝎大多闷骚而阴险,女天蝎的表现则是敢爱敢恨。

各种星相分析都在说,外表柔弱的巨蟹遇上天蝎要么是天作之合,要么是一场悲剧。陈玫就是那敏感的巨蟹,让她动心的男人,巧了,总是天蝎。连她的好姐们儿魏欣欣都是个天蝎。怎么样,与天蝎的纠缠似乎在劫难逃。她多年前已经被个蝎子蜇过了,如今又遇到了一个陈朗,也许是前段情缘未尽,她才会留意他一些吧,同时也更有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这种若即若离反而是最逗弄人**的,特别是对喜欢挑战的天蝎男,陈朗。

话说陈朗本来有个狐媚女友周凝倩,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哥们儿都说她像极了当红明星范冰冰,但这小妮子那股没文化、动辄就撒泼打混的劲头让陈朗一想起来就头疼,而且他很明白,这女人一旦凭脸蛋出了名,赚了银子,肯定会把他一脚踢开。别看现在天天和他腻着,还不是惦记着他能把她塞给哪个电视台做个主持人什么的,可惜他自己是在电台混的,当初靠着哥哥也台长的关系,在都市广播最大的合作广告公司谋得了一个好职位,因为投资商是瑞士人,还落了个外企职员的待员。他知道要是他那个有通天能力的哥哥是单身,周凝倩肯定先盯上哥哥,和陈朗混算是曲线救国吧。

这会儿,周凝倩正在厨房和陈朗他妈胡扯着,就当是为老太太解闷,间接算帮忙做饭了。陈朗见不得她那股黏腻劲儿,干脆到了楼下,溜达来溜达去,满脑子是陈玫,知性、性感、感性,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微笑起来,这才是我陈朗该要的女人,他摸出手机给陈玫发了条短信:“我想你了,知道你不方便,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想听你声音。十分钟后电话你。

此时高博正在看碟,遥控器不停地往后倒着,这是**或色情片的收看方式。陈玫想这家伙真是精力旺盛,对于男女交合的画面这么乐此不疲。她慢悠悠地走过去,高博很自然地伸出右手:“来,宝宝,坐我腿上吧,抱着你看。 “先别看了吧,我想吃冰棍了,你去超市买好不好? “行,看完再去。 “不行…… 陈玫干脆把电视关掉,温柔而坚决地说,“去吧,我等不及了,马上就要吃。 遇到这种状况,高博从来都不生气,只是意犹未尽地长叹一声:“唉,我欠你的吧,祖宗! 两分钟后,便消失在门口。

屋里一下子安静极了,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陈朗适时地打了电话过来。“喂! 她故作平静,面向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手机响了几秒钟后才按下接听键,“是我呀,我想你了。你方便接电话吧。 “现在还行,不过,十分钟以后就不行了。 “他要回来了是吗? 他的声音真好听,比相貌还出众,陈玫没有说话。陈朗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就是我老婆的样子。

十年前,女人们还认为男人最动听的话是我想娶你,但是陈朗把这话稍作变化放在当下,并不让人觉得是恭维。魏欣欣就曾经色迷迷地说过,男人看一个女人,来电了,肯定就想那个,真正的恭维的话是“我想上你 。“知道吗?中国男人不自信,找老婆的标准肯定是没有女人魅力、不会给他戴绿帽子的那种。 这话也是魏欣欣说的。想到这儿,陈玫一笑,没了刚才的紧张,她乐得和他调起情来,她用一种挑衅的语调问:“在你看来,什么样的人像老婆呀? 陈朗没有回答,只想在最短的时间说最想说的话:“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啥吗?特想抱着你说会儿话。 “是吗?那你想说什么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朗低低的笑声,就像在她耳边轻轻吹着风,使得她浑身麻酥酥的:“如果你真想听,就到我怀里来,电话里说没意思,你敢不敢现在来找我呢?

“那还是算了吧,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正经话。

“哈哈! 那头传来一串狂妄的大笑声,“我真希望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我相信你肯定会越来越喜欢我的。

“大哥,你太自信了吧。

“嘿嘿,以前有个老头儿给我算过命,他说我这一生是满树桃花,不知要选哪一朵。我希望你是我要的那朵。

“你现在身边有几朵呀?

“等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不用说了,你把答案烂肚子里吧。

“你就这么对我吧,你有劲吗你?

“挺有劲的呀。

“好,我跟你打个赌吧,陈玫。

“什么?

“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的,信吗?

“你有病呀,没事让我哭什么呀?

陈朗又是一阵坏笑:“我把话放在这儿,你会哭的,因为你爱我。女人喜欢让她快乐的人,却爱上让她哭的人。

“少来吧!别臭美了。 陈玫轻蔑地笑着,转身将后背靠在窗台上,准备甩一串打击人的话给电话那头和她同姓的这个狂妄男人,但当她抬起眼睛的时候,那一丝笑容却僵在了嘴角处,高博正倚门而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准备好的话干脆不能讲了:“好吧,明天上班的时候咱们再谈吧!我现在还有点事先挂掉了。 没等对方的反应,她就挂了电话,尽量镇静下来,她问高博,“怎么这么快?买了吗? 高博一字一顿地说:“没买,忘拿钱了。

房间里的空气忽然变得令人不安起来,陈玫决定转移阳台上去透透气,但经过房间门口与高博擦肩而过时,听到他发出一声:“谁? “什么? 她是不会说谎的人,根本连看都不敢看对方,径直往阳台的方向走。“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哦,一个客户。 “不那么简单吧? 高博跟在身后发问。“说什么呢? 她还是不敢回头。“你喜欢他? “没。 “我看要出事了。 陈玫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颗话梅放在嘴里,酸酸的味道让她不禁皱起眉头,眯起眼睛,在这种状态下,她才敢转身面对高博:“你别这样儿成吗?怎么老疑神疑鬼的。 正说着,左手被高博一把攥住一拉,她人也就贴在了他的身上,高博的眼神让她紧张。他说:“我不是傻子,你跟丫打情骂俏那样子很恶心知道吗? 她一阵脸红,但还是大声地说:“我没有! “把电话拿来。 “干吗? “我要问问那傻逼,是不是想打我媳妇儿主意。 “你有病呀! 陈玫一边说一边把手挣脱出来,越来越觉得这个电话引发了一个非常无趣的局面,便暗暗责怪陈朗多事,同时又觉得高博的小心眼儿非常令人讨厌,她干脆说,“我还不是你媳妇儿呢,别老这么说。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打算和我结婚了?

高博不止一次这样问过,从前她总是回答“我可没这么说 ,但是分手的念头在她脑袋里盘算了有些时日了,所以干脆借着这个话题摊牌了:“是,我是不太想结婚,而且我最近想了好久,一直没开口。 她看高博的表情还说得过去,没有爆发的趋势,才接着说,“你说咱俩合适吗? 高博笑笑:“你接着说吧。 “我是说自己真实的想法,你可别生气。 “嗯,不生气。 “咱们分手吧! 这话出口似乎非常容易,陈玫觉得没有影视剧中那么壮烈,无非像一般的聊天一样。不过她也知道自己那后知后觉的特性,往往一件事情结束后,或者产生了巨大影响之后,才真正搞清楚状况。

“你终于说出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高博继续笑着,只是有点阴阳怪气,“我每时每刻都在意着你的喜怒哀乐,其实早该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陈玫隐隐一阵内疚,她往后退了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很在乎我,我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觉得我们之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我不想这么过一辈子…… “你再琢磨琢磨吧,宝贝儿。像我这样对你好的人不会再有了。 高博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爆发,似乎当她只是随口一说的。他边说边转身去餐桌边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想,我想咱们从今天起分开睡好吗?我睡书房,你睡卧室,我会尽快租到房子搬出去的。 陈玫不想放过这个表述的机会。“行,行。你想怎么着都行。分开睡就分开睡,不过分不分手咱们都再想想吧。 高博大口吞咽着白开水,似乎还是没有把她说的话当真,喝完水,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继续打开电视和影碟机,接着看刚才没看完的片子。他似乎感觉不到女朋友激动的内心。陈玫默默地看着高博,大约五分钟的工夫,他分明不想再谈了,她干脆起身去卧室拿了床单和被子,在书房的沙发床上絮起一个小窝儿,不久便躺在窝儿里昏昏入睡了。

“玫玫。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高博在叫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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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懒得睁眼睛。“还没告诉你,我明天出差去广州。 “是吗?去多久? “半个月到一个月吧,有个广告要拍。 “哦! “你一定很高兴,这么长时间的自由,好好享受吧。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说心里话,还真的很高兴,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在接下来的这些天里,终于可以比较踏实地见陈朗了,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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