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入眠的何止云澈 自然还有凌子悦。

她刚刚回到府中 便见到父亲与母亲正在堂中等候。

“怎么样!殿下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凌子悦早就下定决心撒谎了 随即编造了自己被救起后发生的事情 毕竟云澈已经说了不会将此事禀报承延帝 现将此事说出来令父母担心没有意义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父亲侧过头来 严厉地看向母亲 “你做的好事!这样的事情要是再发生一回 她能次次都瞒住吗?总有一天我们云恒候……”

母亲低着头泪眼摩挲 这些年来岂止父亲担惊受怕 母亲也是备受煎熬。

“父亲……小心隔墙有耳……”凌子悦出声提醒 父亲这才闭上了嘴巴 拂袖而去。

“是母亲的错……这一切都是母亲的错……”母亲上前 手掌拖住凌子悦的侧脸 “母亲让整个云恒候府陷于危险之中……还让子悦你……”

“母亲!”凌子悦一把搂住她 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 小声覆在她耳边道 “等过一段时间 我就想办法抽身。”

本来云恒侯府就在计划让凌子悦身染急病早日退出宫廷 未想到还不及实行那个计划 凌子悦的身份就被云澈发现了。

那晚 凌子悦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床上 这四年来云澈待她极好 他们相较其他皇子与侍读之间要亲密许多。她知道以云澈的个性就算不会向外人道出自己的秘密 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欺骗。以后 她若还待在云澈身边 只怕会噤若寒蝉。

一个翻身 她蓦然想起六岁那年他们在御花园中玩耍 正好看见了一副秋千 春日和风 在秋千上荡漾必然心神愉悦。凌子悦很想坐上去玩一玩 云澈就似看透了她的想法 “子悦你坐上去 我来推你!”

只是未等到凌子悦上去 宁阳郡主家的云羽年就跑了过来。

“阿璃!阿璃!我也要玩 你来推我!”

云羽年身着一身明丽的长裙 在这满园□□中显得格外活跃。她眉眼间娇羞的笑意任谁看来都是极为美丽的。

她的笑容向着云澈 可眼睛却总不自觉地瞥向凌子悦的方向。

大概是嫌弃与云澈形影不离的凌子悦碍事吧。

前一日正是云羽年的生辰。宁阳郡主问云澈要送什么礼物给羽年 洛嫔望向云澈的眼神中有不安又有期许。对宫中权术不甚了解的凌子悦竟然很轻易就看懂了洛嫔的愿望。

“当然是采集天下最美的鸟儿的羽毛制成羽衣披在她的身上啊!”云澈没心没肺地笑着 一脸真诚。只是凌子悦太了解云澈了。他向来对被人趋之若鹜的珍珠不削一顾。

近乎山盟海誓的言辞 一向骄纵的云羽年却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

“羽年 你的生辰想要什么?”洛嫔笑着问。

年幼的云羽年出人意料地沉静。

她颔首道:“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离。”

这样的心愿令凌子悦惊讶 她以为云羽年所想要得到的 应该是这世上最奢华的。

此言一出 洛嫔的笑意涌上眉梢。

宁阳郡主的唇上掠起一抹笑意 在那笑容中 凌子悦隐隐看到云澈变幻莫测却又扶摇直上的未来。

但凌子悦却隐隐觉得 云羽年所指的“一心人” 并不是云澈。

此刻 云羽年已然坐上了秋千。

云澈却站立在一旁不为所动 那动人的五官隐没在一片冷郁之中。

云羽年不以为意 她只是转过头来对着凌子悦扬起下巴 “你来推我。”

凌子悦正要上前 云澈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没叫你去推她。”

他的声音不大 却正好能被云羽年听的一清二楚。

云羽年的嘴唇抿了起来 侧过脸去 眼睛里有几分红红的。

凌子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女孩子啊。”

意思是只要是女孩子 他们就得让着。

云澈闷不做声 看着凌子悦极为认真地将云羽年推向空中。

“高点儿!再高点儿!”云羽年唇上的笑容就似正午的日光灿烂夺目。

那一刻 凌子悦疑惑了。云羽年的笑容到底是为了云澈还是为了其他人 又或者根本不为任何人。

玩了整整一个下午 云羽年这才与他们话别 云澈看向一旁 倒是云羽年拍了拍凌子悦的肩膀 以命令的口吻约好了下一次玩耍的时间。

待到云羽年一行人走远了 云澈这才回过头来。

“子悦!”云澈扣住凌子悦的手腕 “走 锦娘说给我们准备了好吃的!”

“嗯。”凌子悦笑了笑 被云澈拉走了。

只是她的心中 那个秋千一直在春花秋日下空荡荡地摇晃着。

她没想到 几天后晚上回到府中 庭院里竟然多了个秋千。母亲告诉她 那是九皇子找人给她做的 做秋千的内侍传话 “九皇子说了 这样这秋千就不怕被别人抢去了”。

那遣词用调和云澈说话一模一样 凌子悦不由得笑出声来。

也许就是他对她的在意 才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他说出真相。

翌日 乳娘早早为凌子悦梳洗更衣 她在往常那个时间进入帝宫来到云澈的寝殿门外。

但是婢女们却没有向从前那样让她进去 而是传话说:“九皇子让侍读在门外等候。”

凌子悦心里微凉 点头道:“喏。”

其实云澈早早就起床了 他坐在床边 迟迟就是不肯离开寝殿。

“殿下 该迟到惹老师生气了。”

“反正今日也是那容少均来教授什么以文御武 没什么意思。”云澈别过脸去不再看窗户上映出来的凌子悦的身影。

“以文御武”是云顶王朝的治国之策 它源自开国功臣赵云谦。赵云谦乃一介文臣 通晓古今兵法 行军布阵独树一帜且捉摸不透 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以文臣之资成为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打下了云顶王朝的半壁江山 后来急流勇退 被元光帝尊为圣人 并以他名字中的“云”字定为国号。为了歌颂他的功绩 不少文人提出了“以文御武”的主张。意思就是统帅军队的不一定要是刀光剑影中拼杀的武将 相反像是赵云谦这样的文臣更懂得以最少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但这在云澈看来 不过是元光帝的御人之术罢了。文臣只能在朝堂上耍耍嘴皮子 真正的武将可是能翻天覆地的。而且关于赵云谦 也有传言说他并非隐退 而是被元光帝谋害了。

锦娘见云澈正在发呆 全然没有起身的意思 只得劝说:“已经深秋了 子悦这样一直在门外等着 昨日又落水惊了神 会生病的。”

“那又怎样?”

“但是诸位皇子的老师容少均是个一板一眼的人 殿下若是迟到了 只怕要挨手板吧?”锦娘好言相劝。

云澈扯起一抹笑容 “那样不是正好?”

磨蹭了半刻钟之后 云澈终于起身前往学舍。

出门时 他刻意没有看凌子悦一眼 而凌子悦也只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谁都看出来两个孩子有什么不和 没了以往的热络。

来到学舍 其他皇子们早就到了。

老师容少均如同云澈所料地训斥了他 并且要施以尺戒。

云澈是皇子 身份尊贵 就算老师要施尺戒 挨打的对象也是侍读。

当容少均亮出戒尺时 云澈得意地朝凌子悦扬了扬眉梢。

凌子悦抿起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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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着撩起袖口伸出手心 容少均不讲情面地左右三下戒尺 打的啪啪作响。很快 凌子悦的手掌就红了。

云澈轻哼一声 撑着脑袋别过脸去。他根本无心听容少均在说些什么 只觉着脑袋里嗡嗡直响 甚为焦躁。

而容少均也看出了云澈的心不在焉 刻意点了他的名字 云澈根本没听见他问了什么问题 面子上又过不去 就算自己不喜欢以文御武这个国策 但对于老师容少均他还是必须要尊重的 只能道歉 承认自己没有听清问题。

“下臣还没有问殿下问题。”

容少均此话一落 其他皇子们都笑了起来 云澈顿时颜面全无。

“殿下上课走神 理应受罚。”容少均持戒尺来到凌子悦的面前 意思是凌子悦必须替云澈受罚。

云澈伸了伸脖子 不禁又想起凌子悦对自己撒了四年的谎 顿时一股怒意升起。

容少均显然对云澈不但迟到而且走神的行为颇有微词 戒尺落在凌子悦手掌上时比方才更加响亮 几个皇子侍读看见那架势都不自觉耸起了肩膀。

凌子悦的脸很快就涨红了 明明疼的不得了 她的背脊却始终挺直 单薄的身板每当戒尺落下时就要跟着摇晃 云澈本以为左右手一边三下容少均就会停下 不想竟然一边打了九下。

云澈蓦地站起身来制止容少均 “老师!学生知错了!请老师不要再打凌子悦了!”

容少均的戒尺却没有停下 厉声道:“殿下可知道为何诸位皇子犯错受罚的却是诸位的侍读吗?”

台下一片安静。

云澈原本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他毫无犹疑地看着容少均 正声道:“老师是想学生明白 作为皇室子弟 学生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过错 都会对他人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学生必须要对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九皇子能明白这点 下臣甚慰。”容少均说完 戒尺再度落在凌子悦的手心 每一下都不留情面 每一下也都打在云澈的心上。

云澈用力地忍耐着 他第一次体会到痛苦加注在别人身上会比由自己来承担更痛。

待到凌子悦坐下时 她的肩膀微颤 已经无法握住竹简了。

这堂课前所未有的安静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课。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 云澈走在回去寝殿的路上 身后是一众宫女内侍 凌子悦沉默着跟在他的身后。若是往常 他早就拉住凌子悦的手腕商量着午憩之后去做什么了 骑马、弹弓还是投壶……但是现在 凌子悦的手势必肿的厉害。而云澈也抹不下面子回头拽她。

云澈显然心不在焉 甚至连前面有人走来都没注意到 不期然与对方撞了个满怀。

“阿璃 你在想什么呢?走路都不看。”

温润的嗓音响起 就似穿过枝头密叶的暖风。

来者身着华服 神态儒雅 眉眼间那几分缱绻像极了承延帝宠妃程贵妃的绝美容颜。

“太子哥哥!”云澈急忙行礼。

云映是程贵妃之子 承延帝长子。但是他并没有继承承延帝的雷厉风行也没有他母亲的骄横。云映就是云映 也许没有魄力 但却纯净到仿佛不属于波云诡谲的帝宫。

他淡然一笑时 就连日光都跟着颤动。

凌子悦傻傻地仰着头 沉浸在云映的那一抹浅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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