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莲心（8）

一路往西，再经承香、含冰二殿，方是陈妃日常所居的泰华殿所在。

这泰华殿虽距太液池甚远，但因其地处建章宫西北，地势低洼之故，殿内常年阴湿不去，更遑论是这等雨水天气。

此刻，人未到近前，远远就看见前殿副阶内特为高挑了两排大红的宫灯起来。月台之下，照常是深浅不一的积水，几可盖过人的鞋面去。即便不是这等雨天，其余诸皇子进宫，哪个不是飞也似地打马骑行？唯独他秦王刘聿为人一向拘泥刻板，除非是皇帝有谕急召，往往带了马匹来，在丹凤门外即下马步行。

两扇半开的朱门外，陈氏跟前执事的郑宫人也早在灯影底下静候了。数月未见，身段倒是愈见发福了些，只头上发色也一样灰了大半。见了他，刚要随身边诸人一起行礼，刘聿已大步登上石阶，低头伸手拦住。

身旁随行也都一一收了雨具，交予迎上前来的小黄门拿去。从长信殿过来路途本就不近，这几个身上虽都淋了不少雨，又湿了鞋袜，不过比往日更少言些，一个个再齐齐过来同郑宫人拱手赔笑见礼。郑氏也不多推辞，只将秦王往殿内让，老脸上堆了笑道：“娘娘等了快小半日了，就等秦王来了才好摆饭，殿下快些进去！

郑氏是陈妃自娘家带进宫内的老人，打小服侍她至今，又看着秦王长大，如今上了岁数，自然在这泰华殿的身份、待遇不比旁人。

刘聿脚下步伐不停，一边和颜问郑氏：“太医来过了吗？

郑氏登时红了两个眼眶，只笑道：“早起太医就来请了脉。昨儿听说殿下要带世子过来，娘娘硬是高兴得一夜没合眼，怕是这会子也是强撑着。

刘聿并未再应，一边大步流星穿过东面廊庑，说话间，就到了后殿五间正房的东次间窗下。迎面两个小宫人才要跪，刘聿沉声免了。

就听窗户里面传出人声，却是陈妃的声音：“这是我给?儿的几样玩物，本不值什么，都是他叔叔玩过用过的一些旧东西，才和郑姐儿说了一起收拾出来，不如就赏了?儿。怎么他叔叔能玩，?儿就不能玩了，莫非我这个做祖母的，还能坑了自个的孙子不成？这宫里宫外都知道，我这泰华殿里统共没几件值钱的物件，王妃这般推辞，难不成是看不上这些东西？还是你秦王妃眼大心大，嫌弃我们母子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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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虽也知道座上这位的性子，怎奈当着一屋子的人，到底年轻皮薄，少不得也红了脸。陈妃早年确曾生过一位儿子，不幸于三岁上早夭，如今陈氏又把这些死人的东西翻倒出来给世子，她这个做娘亲的，心里自然一百个不乐意。不过才推让了一句，就被婆婆当众好一阵抢白，又见小宫人犹自埋头捧了那破匣子在世子跟前等自己示下，心内正思量如何应对，耳边就听内侍高声通传，说是秦王到了。唬的她忙不及才从下首的椅袱上起身，拉了世子刘?，又抬脚下了椅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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