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太阳照在金色的沙滩上 一幢带有明显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在翠绿色的橄榄树簇拥下 显得更加古朴。这里是富人们休闲度假的天堂。
这时 从城堡中走出一个中年人 长得十分富态 戴着黑色的墨镜 挺着个大肚腩 大秃顶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光亮。中年人似乎收到了什么好消息 脸上洋溢着兴奋喜悦之情。他哼着快节奏的歌曲 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朝海边走去。样子十分滑稽 大抵西方人都这样吧。
不远处的沙滩上撑着一把巨大的太阳伞 下面坐着一个年轻人 **着身子 正在那儿悠闲地乘凉呢。中年人冲他微微一笑 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冲对方打了个手势 算是打招呼吧。中年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年轻人 冲他挥了挥手 径自走开了。年轻人也没在意 随手拿起身旁的一叠报纸 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突然 报纸上的一则消息让他来了兴趣 他开始仔细往下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图片 画面上许多人手持各式文字的大小标语 正在大街上游行 人群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场景一片混乱。年轻人的神色顿时变得慌张起来 他不想再往下看了 随手把报纸一扔 急急忙忙抓起上衣 边走边穿 快步进了城堡 结了帐 匆匆登上自己的私人飞机 消失在茫茫天际。
中年男人看着他火急火燎地离开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可别热出什么乱子！艾里斯 愿上帝保佑你。”中年男人自言自语道。太阳开始偏西了 中年男人回到城堡 匆匆收拾了一下行装 出了城堡 渐渐消失在树林里。
城市中央早已一片混乱 愤怒的人们开始冲击前来维持秩序的军警 他们用石块转头攻击警察 警察也毫不示弱 用盾牌警棍予以还击。双方僵持不下 受伤的人越来越多 示威人群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就这样 双方对峙了一个多钟头。这时有人搬来高架 一个男人爬上高架 手持一尺多宽的大喇叭 开始喊话。骚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两三个身材高大的人 其中有一位女士 他们纷纷爬上高架 分三面围住男人 看样子像是要随时为他挡住来自任何方向的麻醉枪弹。有人小声说：“是弗里曼 是他！这下我们胜利了！”弗里曼来头不小 是该国最大的在野党领袖 其影响力连总统都不敢小视。
“市民们！我们的生存正面临着严重威胁。那些异想天开的狂妄之徒总想借助科技手段来加快社会发展 他们制造出那些丑陋无比的机器怪物使得无数勤劳善良的人们失去饭碗 今天！勇敢的人们将要干掉那些该死的机器怪物重新夺回他们的饭碗！士兵们！你们要阻止他们的正义行动吗？那些该死的家伙今天可以夺走这么多人的饭碗 他们明天就能让你们下岗！特别是警察 一个智能机器人远比你们称职的多 难道你们要心甘情愿沦为乞丐吗？！······
“说得对！弗里曼 干掉那些机器杂种······”
示威人群一时群情激奋 怒吼声振聋发聩。手持防暴盾牌的军警似乎被弗里曼的演说给打动了 大家面面相觑 尽管如此 在没有接到上级命令之前 他们是不可能退缩的。愤怒的人群开始发起冲击 不大工夫 满是盾牌的人墙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尽管指挥官一直在命令士兵们堵住缺口 可一切都是徒劳 警察和士兵们眼看局面失控了 索性闪退开来 各自退到安全地带去了。人群浩浩荡荡冲向城市郊外的机器人组装工厂。
艾里斯赶到工厂的时候 那里早已乱成一锅粥了。愤怒的人们将工厂保卫人员打翻在地 冲进组装车间 捣毁了组装成型的机器人 破坏了所有机器设备 甚至连散落的零件也一并砸坏了。艾里斯的心口感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那些被砸的七零八落的机器人 可是他的全部心血啊 它们一个个活像他的孩子 现在 暴民杀死了他的孩子！
“不！你们不可以这样做······”艾里斯愤怒地呼喊着 正要冲进去阻止它们 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把他拽住了。艾里斯急忙回头一看 是刚才在沙滩上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年轻人 你太冲动了！”
“放开我！我跟它们拼了······”艾里斯奋力挣扎着 试图挣脱。
“不许你乱来！那些暴徒正四处找你呢 你如果不想被他们撕得粉碎的话就最好跟我走！”
艾里斯无助地望着他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中年男人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他 慢慢说道：“孩子 你是中国人吧？”艾里斯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大名鼎鼎的艾博士 我对你是仰慕已久啊。听我说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做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吗？以你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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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的 何必逞一时之气。”艾里斯觉得对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自己如果冲进去阻止他们 其结果非死即伤 解释就更徒劳了 不如乘现在那些暴民没有发现自己 尽快离开这里。“我的全部心血就这么毁了 我还能去哪里呢？”艾里斯的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你跟我离开这里吧 现在外面全乱了 你留在这里只会自找麻烦 等一切平静之后再说吧。”
艾里斯点了点头。
面对民众的骚乱 艾里斯算是彻底心凉了 当初自己研发这个智能机器人的时候是想帮助人们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 另一方面也为了展现自己的才华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结果却事与愿违。“难道自己的想法错了吗······”艾里斯一遍又一遍默默追问自己。
中年男人的突然出现让他几乎绝望的心灵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两人慢慢往回走 钻进一辆黑色轿车 离开了工业区 车子出了市区直接上了高速路 径直朝地中海方向驶去。
夜幕降临了 银色的月光洒在静静的沙滩上。艾里斯身披一件黑色斗篷 漫无目的地在沙滩上来回漫步。
“喂！······”
中年人从城堡里走出来 大老远就冲他打着招呼 艾里斯好像没听到 依旧来回踱着步子。中年人走到他跟前 挡住了他的脚步。“我想 我们应该来点红酒或者别的什么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不是吗？”
艾里斯差点没哭出声来 自己都背到极点了 对方居然说值得庆祝？不过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结束 意味着新的开始。”
艾里斯沉思片刻 脑海里浮现出一连串奇怪的事情 他始终无法把它们串联起来 此时他的心里实在乱极了。“如何开始？”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噢 算了 还是我自己来介绍吧 我叫奥弗里西斯。”奥弗里西斯一边说一边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和两只精致的小杯子。
“我叫艾里斯 很高兴认识你！感谢你在最危险的时候阻止了我 是你拯救了我。”艾里斯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奥弗里西斯停止了开酒的动作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艾里斯 你知道为什么会失败吗？”奥弗里西斯面带微笑 慈祥地望着他 那眼神仿佛一位慈祥的父亲在看着自己在外面吃了大亏的孩子。从他深邃的目光里 艾里斯隐约感觉到了他的深沉。
“时机不对 加上盲目扩大规模 导致科技与社会就业的严重冲突 这就是我失败的原因。”
“不 不 不！无论你怎么做 都注定要失败的。”奥弗里西斯一个劲地摇头。
“我还是不明白。我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因为自己对市场规律缺乏正确判断 比如说 我不应当把只能机器人投放到劳动力市场 当初要是把方向瞄准太空探索项目或者其他探险项目 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啊！”
“你当初搞智能机器人恐怕不仅仅为了谋求财富吧？”
“当然 这只是一方面。其实 当初我是在想 智能机器人的出现可能引发新的技术革命 从而加快人类文明进程 现在看来 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智能机器人完全代替了人们的工作 人们就无事可做了。没有工作 就意味着没有了生活来源 难道让他们全部饿死吗？”
“这一点我还真没想过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两者之间的矛盾了吗？”
“有！当然有。”奥弗里西斯的语气当中透露着兴奋。“如果这个世界不再有这么多劳动力了呢？那时你的智能机器人就该发挥作用了 或者说到了那个时候 谁来为那么多人的生活买单呢 贵族精英们会愿意用自己创造的价值无偿地养活其他人吗？”
“这似乎不大可能。”
“那么歧视、虐待、屠杀就在所难免了 年轻人 按照你们中国的说法 你这时在作孽啊。”
艾里斯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那么 奥弗里西斯先生 难道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吗？”
“也不完全是 科技进步没人能够阻挡 你不做别人一样会做 只是我们需要有一个充分的准备一迎接智能机器人时代的到来。”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当然不是 不过······”奥弗里西斯停顿了一下 小声说：“到我房间说吧。”
两人来到奥弗里西斯的房间。房间的陈设及其简单 进门的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一组沙发 当中是一张黑色的办公桌 桌上摆放着几本厚厚的书和一些文件。令艾里斯感到十分不解的是 办公桌上居然没有电脑 按理说像这种豪华的地方 所有现代化设施应当是一应俱全 艾里斯自己的房间就不值得很好。奥弗里西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于是微微一笑道：“艾先生 这样的陈设你一定觉得奇怪吧？可我觉得这已经很好了 其他东西我不需要了 特别是电脑 那玩意儿特别麻烦。”奥弗里西斯一边说一边示意他坐下 自己也做到了办公桌后面。艾里斯看到桌上有一张小小的卡片 不经意地看了看 之间卡片上赫然印着一个“万”字图案艾里斯的心里不禁“嗑噔”了一下 他开始怀疑自己跟着奥弗里西斯回到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对于艾里斯的这一举动 奥弗里西斯却不以为然 他已有足够的信心说服者个年轻人同自己合作。
“这是？”艾里斯扬了扬手中的卡片。
“哦 这是我们组织的标志。”
“你是纳粹？”
“不 纳粹早已经不存在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
“完美世界 这是我们组织的名称。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消除世界上一切有罪的东西 最终建立起一种完美的秩序 实现人类社会的跨越式发展。”
“什么？”艾里斯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奥弗里西斯 “就凭你和我？”
奥弗里西斯摆了摆手 哈哈笑道：“当然不是 完美世界目前已经拥有千万成员 你是第一千六百万个成员。”
“不 不 不！你怎么能够肯定我会加入你们呢？凭什么？”
“就凭你现在正坐在这个组织的最高统领面前并且正在同他交谈。完美世界是一个世界性组织 目前仍处在秘密状态 许多科学家都已经秘密加入了。我跟你所说的都是组织内部的最高机密 足见我对你是绝对的信任。我想这些理由应该足够了吧。”
艾里斯点了点头。“可是 我还是不知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啊。”
“这个等你正式加入之后自然会明白的。”
艾里斯没有马上表态 他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当然可以 完美世界随时期待你的加入 好了 现在不谈这些了。晚餐时间到了 一起共进晚餐吧。”
两人一同来到位于城堡中部的豪华餐厅 奥弗里西斯特意点了一大桌子菜 全是中餐 尽管他不太习惯吃中餐。席间 奥弗里西斯热情地招呼艾里斯喝酒吃菜 说实在的 艾里斯实在没什么胃口 他甚至根本就不会饮酒 只是因为奥弗里西斯的盛情难却才勉为其难。晚餐结束时 艾里斯已有几分醉意 告别奥弗里西斯之后便昏昏沉沉回房歇息去了。
骚乱很快平息了。各国政府迫于民众压力 重新修改了有关机器人应用的相关法规 联合国人权总署也随后制定了限制机器人法案。新的法律明确规定机器人只能用于太空探索、军事及消防救援等人类无法接近和完成的高危环境作业。许多事业数年的人们又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艾里斯在欧洲的事业算是彻底终结了 许多合约被强制取消 各国政府对他本人以及公司实行各种限制。不过他的梦想并没有完全破灭 再三考虑之后 他加入了奥弗里西斯的组织 很快就被任命为“完美世界”亚太区总负责人 负责亚太地区的组织和斯“死亡程序”研发工作。正如奥弗里西斯所说 结束意味着新的开始 背负使命的艾里斯带着剩余的财富和“完美世界”拨付给他的活动经费 悄悄回到中国。对于艾里斯来说 这的确是一个新的开始 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 却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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