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树叶把父亲裹得严严实实，他打算有人问就说父亲出痘了，不能见风，绝对不能见风。
一路上他都提高警惕，一路上他背后都长只眼睛，一路上他总是向父亲问这问那，好像他还活着的一般。可是，事实上，一路上就没有人问过他，只不过刚入口的时候检票员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乘客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就一路的向别人解释父亲是出痘了，不能见风，绝对不能见风。并且，他一直都保持着和父亲的谈话：“口渴不？……肚子饿不饿？“等等，可是他忽然觉察到他的父亲是不能说话的，因此陡然的闭了口，在上了火车之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不过，徐树叶一直也没有放弃警惕，猎狗一样的警惕。他佝偻着腰，双肘支在膝盖上，细小的三角眼放出现像贼一样的光芒。
对面的一男一女，观察了他不下十分钟，终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那女的依着男的昏昏入睡，而男的两个耳朵塞了耳塞，闭上眼养神。
徐树叶不敢离开父亲一步，他把父亲横抱在自己的怀里，一会儿用手轻轻拍打，一会儿又替他扇扇子。饿了，咬一口事先准备好的包子，渴了，咽一口口水，累了，强睁着眼不打盹，这些都不难解决，可是，上车后的第四个小时零五分钟，他忽然需要上厕所，十分的需要。
俗话说，人有三急，再急还能急过内急？可是徐树叶不敢离开，只得忍着，忍。
火车隆隆驶过平原，远处的青山隐隐约约呈现出起伏的线条，不过是青灰色，较旁边略深一些罢了。渐渐的，那青灰色越来越淡，旁边的灰却是越来越浓，渐渐的两个浑做了一个灰灰的黑。有些灯火亮起来，可是照不了多远，只能照得见自己，明亮的一盏灯。
餐车推过，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有要买盒饭的，也有要泡方便面的，一时间各种诱惑胃口的香气弥漫开来。
徐树叶饿了，可是被尿憋得一点胃口都没有，小腹胀胀的，甚至有些疼痛，被这香味一搅，那痛更加厉害了，痛得他双腿发抖，虚汗开始从毛孔里渗出。
叮叮当当的就餐声此起彼伏，一直延续了一个小时，大家吃了饭，好一阵的满足惬意，刚才睡觉的人此刻都清醒了，开始和边上不认识的乘客攀谈。
“你到哪里去啊？”
“你哪里来的呀？”
“你一个人哪？”
“时间慢的，一起打牌呀。”
各种各样无聊的问题，徐树叶的内脏开始痉挛，他脸色惨白，“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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