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弟褚离是父皇宠妃彦婕妤所生，彦婕妤早逝，父皇悲痛之余更为疼爱其子，禇离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十岁便随杜威出征，屡立军功，加之为人宽厚，在民间和朝堂都有很大声望。父皇常说，离儿不像朕，倒像高祖。
自高祖建朝以来，夜璃传到父皇手中已历四代，父皇勤勉于政，未至天命之年已生华发，如此却还常有感慨：“高祖带领夜璃先贤平定乱世，一统四方疆域。文帝制法，兴科举，分州县，使民安定。武帝削藩，打压旧式仕族，不顾朝臣反对，拜年不过二十的杜威将军亲征蛮族之地，以方过而立的亭楚为相，他二人功劳正如汉建朝之初的韩信箫何。此后四野八荒，尽称朝臣。而朕，从不敢自比诸位先祖，无为而治，但求先皇交托于朕手中的百年基业不至毀于一旦，哪知内忧外患不断，先有胡族异动，后有十皇子逼宫，弑父谋位。如今又是兄弟阋墙，千山王是生生的要致朕于死地。”
伐千山王的大军于三月出征，墨笙所住的秀水阁开了一院的桃花，我领齐威来见她时，她正在花下看书，穿一件麻白长衫，银盔遮脸，气度不凡。齐威与他聊了几句，搓着手不好意思道：“为兄有一妹，年方二八，尚未婚配。。。。”他话未说完，我便用扇敲他的嘴，笑道：“你这妹妹是否奇丑无比，生怕没人要，这才巴巴的见个稍好些的男子就要硬塞给人家。”
“我那妹子，不说倾城倾国，也算扬名一方的佳人了，只可惜她在老家，太子无缘一见，本想让她委屈些便宜了殿下，可您心里早有了林姑娘，我也只好作罢。”墨笙的脸早已通红，听到齐威提起林雪鸢也无甚反应，只是抚着自己脸说：“齐将军说笑了，我样子生得不好，您妹妹莫说是那等佳人，就算生得无盐之貌，配给我也是。。。更何况，白肃志在沙场，假若不死，但求功名，日后若能封妻荫子，余愿足矣，哪里还有那么多奢望。”她这话，虽是对齐威所说，却是望着我，分明话里别有深意，假若不死，是要我履行诺言吗，是说对我再无奢望吗？许，是我想多了，墨笙那样的人，从来心无半点城府，又没读过什么书，哪里会一语双关。
墨笙经齐威举荐，拜正五品左将军。
她走的那日，我没有去送，叫膳房做了她爱吃的梅花糕送了去。送的婆子回来，却说她一口都没吃。我问她留了什么话没？婆子说她只叹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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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衫乍着，本是微凉之季，我却觉得胸闷，嘱人开了所有门窗。
墨笙，好歹算是我的表妹，我对她是否太过心狠了。这个左将军，我安插于褚离身边的眼线，原本不是非她不可，是我心下早有打算，既可做最不会背叛我的棋子，扔她去那两相厮杀的修罗之地，也可由她自生自灭。
墨笙活在这个世上，委实碍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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