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你想真正地……活着吗？”
苏恒听着已经在他耳畔纠缠了许多天的声音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依然面无表情地当作没听到——既不应允 也不拒绝。
那声音却越来越急促 越来越疯狂 不知疲倦地重复着 让人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寒意。
可惜苏恒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他就如老僧一般枯坐在空旷的楼顶上。
苏恒的家并不在城区 只是位于乡间的一栋二层平顶楼房 由于楼房处在广阔无垠的平野上 坐在楼顶就可以看到夕阳落下。
当橘红色的夕阳洒下最后一缕温暖而凄清的阳光后 慢慢从天边消失 只留下漫天的红霞与余晖。而天色也会从黛蓝色缓缓地转为青黑色 随后星夜降临 满天都是闪烁的星光。
这样的景象很美 苏恒从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夕阳。
有人说 再美好的夕阳 看一万次也会倦了。也许是他还没看够一万次的缘故 每次看到夕阳落下时 心里仍是满满的感动 觉得内心仿佛被什么塞满了 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只有这个时候 苏恒才能忘却孤独。
苏恒是在孤独里长大的。
苏恒的爷爷在街边的垃圾桶旁边捡到了他。有的父母常说 你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你是充话费送的 这自然是戏言 可惜 苏恒真的是。
老人家是个退伍老兵 退伍后没分到什么好工作 又因为骨头直 看不得单位里的一些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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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回老家来种地。因为有退伍费和补贴 加上种地的收入 倒也过得挺滋润。儿女们也都长大了 不需要照顾反而时常会来看看 日子清闲自在。令人遗憾的是 老伴在他五十岁那年患癌症去世 相濡以沫二十余年的爱人与世长辞 对老人家的打击是极大的 这个原本精神矍铄 开朗乐观的老人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孤独。
所以那年冬天 他在垃圾桶旁看见被包裹在襁褓里 冻得满嘴乌青的苏恒时 心一下子就化了 老泪纵横地抱起苏恒回了家。
刚开始时 老人的儿女们对于苏恒的到来是欢迎的 毕竟他们也不愿看到老父亲整日待在昏暗的屋子里 呆呆地等着时间流逝。
可是当苏恒被医院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而身体又过于羸弱 很可能活不过那个冬天时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开始劝说老人放弃掉这个注定早夭的孩子——连苏恒的父母都放弃了苏恒 他们就更没有责任为苏恒浪费精力。
只是老人不听儿女们的劝阻 坚持把苏恒带回了家。
苏恒最终奇迹般地活过了那个冬天。可惜他的身体依然非常羸弱 每年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治病 为此不光花费了老人很多积蓄 也让他的儿女们掏了很多钱。
原本就不高兴的儿女们这下更是恼了 但出于孝顺 又不好对老人说些什么 直到医院断定苏恒活不过十五岁。儿女们终于炸了。
“爸 你真的要为这个捡来的把这个家弄成这样吗！”
“爸 我不反对你喜欢小孩 但你没必要非得养这个吧！”
“是啊 爸 何苦呢 您要是孤实在喜欢孩子的话 大不了我接您去城里 那儿有你孙子 干嘛非要在这颗树上吊死呢？”
“爸 听我的 这个孩子就算了吧 花的钱跟打水漂似的 咱们哪有这么多钱来浪费啊！”
“对啊 谁家的钱是大风吹来的啊！”
老人听着儿女们七嘴八舌的劝说 缓慢而铿锵有力地说“够了 你们不养 我养！不麻烦你们就是了！”
后来 老人就带着苏恒回了乡下。靠着补贴和养老费是没办法凑够苏恒的药费的 年逾五十的老人竟然重新种起了地。儿女们虽然不愿但也实在看不得老父亲如此 更担心遭人非议 就捏着鼻子 每年每家凑一半的医药费给老人。
就这样 苏恒今年十八岁了 虽然身体比其他人弱了很多 还时不时生个病 但到底还是打破了那个该死的十五岁的说法。
尽管苏恒很不被老人的儿女们待见 但他并没有恼恨 反而对这些名义上的亲戚感到很过意不去 认为自己确实麻烦了他们很多 只是他们实在不想看到苏恒 也就很少回来 只留下老人与苏恒守着这一座平顶楼房 爷孙俩也算是相依为命。
深夜里 旷野上常年有着一盏孤灯。
如果说对于亲戚们 苏恒是夹杂着愧疚与歉意的话 对于爷爷 苏恒就是彻彻底底的崇拜与敬爱了。
小时候 在夏夜的星空下 他常被爷爷抱在怀里 坐在庭院里的摇椅上 听爷爷讲那些天南地北的趣事 听爷爷吹牛 说他年轻时 在军队里一个能打五个 听着听着 苏恒就睡着了 院子里满是星光 夏夜的微风吹过 带来清爽的凉意 还会惊起满院的萤火虫 莹莹的绿光与星光交织在一起 煞是好看。
爷爷就会在这个时候 抱着睡着了的苏恒 轻轻的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有了爷爷 苏恒的童年时光虽艰难却美好 可是 苏恒长大了 爷爷却老了。
看着爷爷脸上的皱纹一天天比一天深 身形一天佝偻 苏恒心里充满了焦虑与恐惧。
不同于那些**十岁仍然鹤发童颜的人 老人这辈子受过的苦太多了 不到七十岁的他看起来满面沧桑 皆是风霜雕刻的痕迹。
随着爷爷的苍老 他的儿女们也不再跟老人闹别扭 对苏恒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至少在近几年 新年的时候也会回乡下与老人团聚 还给了苏恒人生中最大的压岁钱——往年 虽然老人并没有多的钱给苏恒发压岁钱 但在除夕那一天仍会神神秘秘的摸出一个红包发给苏恒。
其实 苏恒一点也不喜欢领红包 因为每领一个 就意味着爷爷又老了一岁。
苏恒不想爷爷老去。
所以 在前世 当苏恒听到那句——
“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地……活着吗？”的时候 苏恒下意识地说：“想！”
于是苏恒被主神征召了。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主神战士 也叫
——轮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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