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们不必争论网络能否产生优秀的、甚至伟大的严肃文学 反而更应该先去问问 那些能够创造优秀的严肃文学的作家 是否愿意通过网络来发表作品。在他们看来 网络降低了写作门槛 同样也降低了评判标准 更重要的是 网络文学只为娱乐而生 故而严肃文学不屑于与之相提并论。
说到不屑 我想其中更怀有某种忧虑。——如今人们需要网络文学 是因为他们需要精神娱乐 不论是读者的需求还是作者的写作基源 都不可避免地偏向娱乐化。因此严肃文学更害怕在娱乐化的土地上遭遇冷漠 这对它来说近于侮辱。
因此 我们至今没有看到网络上出现任何一部优秀的严肃文学作品。然而接下来我想说的 就是当纸质媒介的出版文学也开始有娱乐化倾向时 严肃文学或许将选择网络媒介。
如今的出版产业同样受市场和商业化的侵蚀 为谋利而制造精神娱乐的商品 严肃文学在出版社同样遭到这样的拷问:能卖多少钱。再加上实体出版费时费力 出版社承担较大的风险 除非社内有熟人相助 想要出版严肃文学的实体书可谓难上加难。因此对于那些创造严肃文学的底层作家 实体出版似乎也毫无出路。那么 当他们回头看到网络的无门槛 传播速度以及广泛的阅读人群时 便不得不把目光聚集于此 只希望在众多为精神娱乐的读者中 能找到为灵魂沐浴的知音。
任何优秀的严肃文学 其目的不在于娱乐 不在于报酬 而在于创造真正的精神价值 在于使更多的人感受这种精神价值 进而提升大众的思想素质。因此无论从传播量、传播速度和传播范围来看 网络都比纸质媒介具有优势。唯一的问题是 网络读者在选择网络读物时 能否把娱乐指转变为精神思想指向；严肃文学的读者又能否意识到纸质媒介已不再完全是严肃文学的地盘 而去网络上寻找作品。我想 这需要严肃文学作家的选择、网络站的引导以及时间的肯定。
本书讲述一个反串艺人的经历 以叶紫涵为人物经历的原型 赋予之迈克尔杰克逊的伟大人格。献给迈克 以及已故九零后诗人许立志 更献给那些正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民艺术家和未来所有伟大的赠予者。
这不是一次尝试 而是试验。
上部
第一章
彩灯照在白地砖上 绚烂得像璀璨的极光；大屏幕变换着画面 正放映我的成长经历。随着音乐的响起 后台大门打开了 观众齐声呐喊陆晓帆的名字 手中挥舞着气球 犹如海浪般此起彼伏 热烈非凡。
我在后台拉扯自己的裙摆 以便让腰腹显得不那么拘束。刚刚在男更衣室换女装的时候 依旧有人提醒我走错了地方 因此准备得有些仓促。
主持人走向中央 帅气的面庞热情洋溢：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欢迎收看本期的《最秀》人物专访 我是陆晓帆。五年前 一位不起眼的嘉宾坐在这里 神情紧张；五年后 他一举成为全球知名音乐人 备受瞩目。来往天堂地狱之间要多久？不久 就在一念之间！穿梭男女两性之间要多久？也不久 或许只需十分钟！没错 他曾让人困惑、让人惊恐、甚至让人厌恶 但终究以自己的歌舞征服了世界！来 我们欢迎这位传奇的反串艺人——叶青婉！
音乐再次响起 我步入舞台 同陆晓帆握了握手。
“请坐请坐 ”他说
▁本书作者吴窗提醒您《赠予者》最新章节在快▸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ｋｕａｉｘｓ◔cc▁(请来快▸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们从哪儿开始呢？如今全世界都知道你了 你二十六年的每分每秒 人们都背得滚瓜烂熟。要不……我们说说现在吧 现在 叶青婉 你的生活还像从前那么尴尬吗？”我本不想参加这个节目 更不想再提自己的私事。
“哦 还好 出名以后 麻烦少了很多。”
“是啊 当初的生活是多么困难——机场安检过不去 男子双打变成混合双打 连上厕所都得躲躲藏藏。（观众发出笑声）。对了 你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
“是么？真不应该 你现在这么成功……”
我没有再听下去了 他们总是这样 我本不该来的！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想说的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又有谁在听？但若连面对公众的时候我都不去表达自己的的想法 还会有什么机会呢？
“……事业蒸蒸日上……”
“成功？”我打断了他 愤愤地面对观众 “成功？你们都认为我成功了？你们不明白 还是不明白……什么是我的成功？——如果脏乱的墙角不再有流浪儿童 我才成功了；如果贫苦的工人不再抑郁跳楼 我才成功了；如果……如果人民不再怨天尤人 社会不再散发污浊的气味 那个时候我才成功了！那个时候 你们才能说我成功了！”
观众席顿时一片寂静 陆晓帆给我使了个眼色 但我没理他。
忽然我的心却涌上莫名的悲戚：
“我也想成功 我也想……可我一个人做不到 你们帮帮我好么？”
他们还是漠然地望着我 眼神像被冻住似的。
这时 几个人突然从侧门闯进来。好像是警察 手里还拿着镣铐。等等！那是谁？哦 原来是他 我原来帮助过的一个学生 他热爱舞蹈 才华横溢 却因家境困难而被迫辍学。是我帮助他读了两年舞蹈学校。
“在那里！”他指着我说。
“什么？”我愣住了。
警察二话不说冲上舞台 利索地把我绑了起来。观众席一片哗然。
“你们这是干什么？”陆晓帆先问道。
“叶青婉私藏毒品 可能还有吸毒倾向 在有明确的调查结果之前 先做拘留处理。”
“不可能！”我大叫起来 “你们从哪儿找到的毒品？你们搜过我的家？谁告诉你们我私藏毒品？我哪里会吸毒？”
“那孩子指控你的 而且在你家确实找到了毒品。”
不可能、不可能……我连真正的毒品都没见过 家里怎么会有毒品？这是怎么回事？……等等！那孩子有吸毒前科！当他无家可归的时候 是住在我家的！……不对 他改过自新了 他保证过的！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诬陷我？难道……难道他吸毒被发现了 故意说我带他吸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孩子？如果你有什么困难 说出来 我会帮助你的——你需要钱上学 我可以给你；你没有父母了 我可以做你的监护人；你被毒品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可以陪你戒毒。我会永远爱护你……我知道 你诬陷我只是想逃脱罪责 可是你没有罪 在我眼中你没有罪！你只是生来不幸 被抛弃在社会底层 不小心染上了坏习而已。我们可以一起改变 我帮助你改变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
“好的 好的 打扰你的节目了 我们先带他走。”
几个警察拉扯着我 将我带上了警车。
……
一个月后 法院判我容留未成年人吸毒 有期徒刑两年。
他们把我关进了监狱。
监狱里污浊不堪 墙壁上满是灰泥 地板粘稠得像被油浸过似的。正方的铁笼房整齐地排列着 在这里没有隐私 相邻的犯人都能看见彼此。
房内只有床和桌子 高高的窗户透不下阳光。我沮丧地坐在床上 心如死灰。墙角散发出的恶臭令我不禁捂住鼻子。
“喂！你……”
旁边有人叫我 我转头看去 是隔壁房间一个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 剃着光头 即便穿着囚服也衣冠端正；他脸上有许多伤疤 沧桑不已 但眼睛却炯炯有神。只见他不紧不慢地靠近 两只手握住铁栏 仔细打量着我 随即露出奇怪的微笑：
“你……谢宾男 你也来了啊……”
他竟然知道我的本名！我顿时有些惊慌 怔怔地望着他。
“来 过来 让我看看你 ”他嬉笑地说 “别怕 我不是坏人……哦 不对 我们都是坏人 否则怎么都进来了呢？”
我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谢宾男 我知道你（当然 很多人都知道你） 但我却是为数不多真正了解了你的人。怎么？你不是时常感叹自己太孤独吗？想不想跟了解你的人谈谈？”
“谈什么？”
“嗯……在监狱里能谈什么呢？没错！人生理想 在这里最值得谈的就是人生理想！怎么样？有兴趣跟我说说吗？”
我戒备地往里缩了缩 他看出了我的疑虑：
“你害怕了？你害怕什么呢？人只怕两样东西——死亡和未知事物 我不是死亡 也不是未知事物 那你害怕什么呢？”
“对我来说 你是未知的。”
“未知的？”他忽而笑了笑 “不不 你了解我 正如我了解你一样。我非常理解你 甚至超出了你自己理解的自己。我知道你非常善良 不肯踩死一只蚂蚁；我知道你没有犯罪 连犯罪的念头都没有；我还知道你是个伟大的艺术家 想用艺术让世界变得美好。——你看 我是不是非常了解你？”
我一时语塞 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应该成为忘年之交 ”他继续说 “因为我们有相同的人生理想。”
“相同的人生理想？”
“是啊 我们是同路人 都想走到那个终点。……说实话 我们应该合作。打个比方吧 我们都想让世界达到总的和谐 让人类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这是我们的目的 而在这条路上 你挥舞着旗帜走在前面 向后面的人高呼：‘跟上我吧 我带你们去理想世界！’而我呢 我就蹲在后面瞧着 瞧着谁想捣乱 谁胆敢发出一声异议 我就把他踢到水沟里去！”
“你……？”我惊讶地盯着他 “你究竟犯了什么罪？”
“我呀 我把一些人到到水沟里去了呗。……呵呵 我杀了百来号人 结果没藏好 判了死刑。唉 在监狱里 我就不能帮你做什么了 只能谈谈人生理想……”
“你杀了这么多人！”我惊叫道 “你怎么这么残忍！一百多条生命啊 你怎么下得去手？”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有所预感 并没有立马反驳什么 只是静静地拨弄着手指 使它形成枪状 模拟着射击的动作 嘴里发出轻微的砰砰声 随后微笑起来 颇有深意地看着我：
“你真是善良 就算全世界都伤害你 你也不忍心伤害他们 是么？排除你自己不说 你想让人们幸福 那么我问你个问题 现在假若有个贪官 逼死了五百个老百姓 而且还会逼死更多人的时候 你会选择把他踢到水沟里吗？如果你不这么做 是不是就等于你眼睁睁看着老百姓受苦？你是不是就成了这贪官的帮凶？好 你想感化他 用艺术的力量熏陶他 可是有些人冥顽不化 根本无法改变！那么请问 你愿意用一条命换五百个老百姓的幸福吗？”
“我……”我忽然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 你同情所有人 你爱着所有人 包括这个贪官 但当你所爱的人在伤害所爱的人时 你到底怎么做？”
“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正如我刚刚说的 你就在前面挥舞着旗帜就行了 让我来做这些事情！……我想想 最近五年中 我杀了六十多个贪官、十多个心术不正的坏蛋、二十多个富得流油却自私自利的奸商 还有……还有几个黑社会的 我看……”他扳起手指头数着 “还有好多没成功……不过无论如何 我都敢打保票杀对了人 有些贪官后台硬 有些奸商藏得深 除掉他们无法靠法律 只能靠我！——呵呵 不过挺有意思 我反而被法律惩治了。”
我吃惊地望着他。
“当然 假若只有我在 那肯定也不会成功 因为除掉一个贪官 还会有新的补上 这就是你谢宾男要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当我把老的一杀 你用艺术把年轻的一教化 社会就会焕然一新……哦对了 当我杀掉那几个奸商 把钱分给贫民的时候 那种胜利感……啊！真是美妙！”
“你怎么能这样杀人啊！”我终于忍不住叫起来。
“不该么？”
“当然不该！他们……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啊！对 他们是不好 但你惩罚他们 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罪责就行了 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杀了？你让他们的家庭怎么办？他的亲属又怎么能承受得了？……你说得对 有些人确实不好教化 可是我们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而不是……除掉他们！”
“那么请问 你对他们好 你无私地奉献于他们 他们又对你做了什么？没有人感激你 因为你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善良的弱者 而一切原始奴性都只听从于强者！给他们威胁 给他们颤栗和恐惧——这就是我在做的。当他们看到有人被我踢到水沟里时 捣乱的就不那么多了。……谢宾男 要让人们跟从你 不能只拍拍他们的肩膀 而更应该踢他们的屁股；你想让他们看前方的光明 那就给他们下巴一拳 这才能让他们抬头！而那时 他们才会真正感激你！所以 愿意跟从你的走在前面 不愿意跟从的被我在后面撵着 偶尔被我踢踢屁股 这样一来 我们才有希望达到那个终点。”
“你真是……不可救药 我决不会让你如此对待他们。”
“好好好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 虽然我拥有同一目标。如果你看不惯我 可以忽略我 但你要知道 假若我们不合作 也就是说没有你在前面挥舞旗帜 我同样可以在后面用死亡威胁他们去到终点！人类历史的一切进步不是靠规劝 而是靠……鲜血！”他见我涨红了脸 打趣地笑了笑 “行了行了 虽然我们观念不同 但殊途同归 你……你还是去前面举旗子吧 别回头看我。”
我没办法忍受他那种一脸严肃又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真是残忍！”我说 “怪不得要进监狱。”
“呵呵 有意思 你那么善良 不是也进来了？……”
“你……”
“他们想改道走自我毁灭的路了 所以要毁灭我们。”
我还想反驳他 但这时走来几个警察 什么话也不说 便把那光头男人的牢门打开 熟练地给他拷上镣铐。而他服服帖帖地背过手 让警察带自己走。
“我这就要去受死了 ”他转头对我说 “很高兴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与你交谈。我已经失败了 谢宾男 希望你能让人类顺利达到那个终点……”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警察掐住他的脖子 强硬地把他的头扭了回去。我看着他的背影 顿时心酸不已。
“我也失败了……”我在心里默念着对他说。
“谢宾男！”有个声音突然传来。
是一个警察 还带着镣铐。
“谢宾男！”
“这里。”
他诡异地看了看我 露出不屑的神情。
“走吧 枪决。”
“什么？”
“你要被枪决了 今天。”
我顿时全身一阵哆嗦：“不不 我是有期徒刑 你们弄错了吧。”
“没有错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枪 “上级命令 就地枪决！”
砰砰两声 他朝我开了抢 而我立即倒在血泊之中。
……
梦醒了 我全身是汗 看了看时间 晚上十一点半。
现在是二零一四年五月。
屋子闷热得像炭火上的蒸笼 我打开窗户 让夜风吹进来。
南昌 这个我长大的城市 此时像个孩子般睡熟了。我站在窗边望向外 大街寂静无声 路灯发出幽暗的微光 远处高楼上还闪着霓虹 孤零零地在夜空下眨着眼。都睡熟了……都睡熟了……
但我却忽而异常清醒。
对往事的回忆又涌上心头……也许我是该去找我的老朋友了。
但在这之前 我想先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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